第10章 巖之屹立(第2/7頁)

仍然站立的守衛者們已經不超過兩打,他們沒有絲毫遲疑,立刻三三兩兩地用長矛不停地猛刺面前的獸魔人,直到它們再也做不出任何動作。有些人擊倒了無頭的魔達奧,但無論他們如何攻擊這只妖怪,它一直在瘋狂地向四周揮砍著黑劍。隨著獸魔人陷入徹底的死寂,人們才能聽到不多幾個受傷的人類發出陣陣呻吟和抽泣。倒在地板上的人類比暗影生物要多許多,血液覆蓋了地面,人們幾乎無法看到鋪地的黑色大理石。

“別管它,”蘭德對那些仍然在攻擊魔達奧的守衛者們說,“它已經死了,隱妖總是不想承認它們的死亡。”嵐曾經和他說過這件事,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來到提爾之巖以前,他也見過不停垂死掙紮的隱妖。“去照顧那些傷者吧!”

人們盯著這具表面已經布滿了傷口、卻還在不停揮劍的無頭軀體,顫抖著向後退去,嘴裏叨念著“潛伏者”——這是提爾人對隱妖的稱呼,而他們以前只是用這個稱呼嚇唬嚇唬小孩子。一些人開始在地上的屍堆中尋找還活著的人,將不能站立的幸存者拖到一邊,幫助受傷較輕的人站起來。被留在原地的人類軀體占了倒下的人的絕大多數。從傷者自己染血的襯衫上撕下布條作繃帶匆忙地包紮,就是現在惟一的救治手段。

這些提爾人不再像他們先前看上去那樣漂亮了。他們的胸甲不再放光,甲冑上滿是凹口和磨痕,鮮血浸染的傷口汙損了曾經華麗的金黑色外衣和馬褲。有些人丟了頭盔,不止一個人靠在長矛上,仿佛那是惟一支撐他們不會倒下的東西,也許那真的是。他們喘著粗氣,臉上顯出狂野的表情,那是一種戰場上的男人特有的痛苦,混雜了赤裸裸的恐怖和盲目的麻痹。他們目光遊移地望著蘭德,眼神中包含著畏懼和逃亡的欲望,仿佛這些怪物都是蘭德從妖境中召喚出來的。

“擦幹凈這些矛鋒,”蘭德對他們說,“隱妖的血如果在金屬上存留太長時間,就會像酸一樣將金屬燒壞。”大多數人都慢吞吞地遵從了他的指示,他們為尋找揩血的材料而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紛紛撕下死去同胞的外衣。

又是一陣打鬥聲從走廊遠處傳來,喊聲和金屬的碰撞聲都很模糊。這些守衛者已經服從了他的兩個命令,現在是確認他們是否會有更多行動的時候了。蘭德轉身背對著他們,目光穿過前廳,向戰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跟著我,”他命令身後的人們,並舉起手中的火焰劍,提醒他們他是什麽人,同時心中希望這樣的提醒不會讓一根長矛刺入自己的後背。他要冒這個險。“巖之屹立!為了提爾之巖!”

片刻之間,他自己空洞的腳步成為圓柱廳堂間惟一的聲音,隨後,他的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為了提爾之巖!”一個男人的聲音喊道。緊接著又是另一個聲音:“為了提爾之巖和真龍大人!”更多的聲音重復著這個口號:“為了提爾之巖和真龍大人!”蘭德加快腳步,小跑著率領由23名血跡斑斑的戰士組成的軍隊,沖向了提爾之巖的深處。

蘭飛兒在哪裏,她在這場沖突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蘭德沒時間去思考這些。死人散布在城堡的走廊裏,躺倒在血泊中,有守衛者、仆人,還有艾伊爾人,也有女人。穿著亞麻輕衣的貴族和羊毛外套的仆人以相似的姿勢撲倒在地面上,顯然是在逃跑時被殺死的。獸魔人並不在乎它們殺死的是誰,殺戮是它們的樂趣。魔達奧更加可怕,半人總是將死亡與痛苦當成它們的榮譽。

再往前走,提爾之巖徹底陷入了沸騰。一群群獸魔人狂暴地沖過走廊,有時候有魔達奧統率著它們,有時候只是獸魔人。它們與艾伊爾人和守衛者作戰,砍倒沒有武裝的人,然後又開始追獵其他人。蘭德帶領著他的小部隊,沖向每一只他們看到的暗影生物。他的焰劍輕易就切穿皮肉和黑色的鎧甲。在隱妖面前,不會退縮的只有艾伊爾人,蘭德總是越過獸魔人,直接沖向隱妖。有時候,一名死掉的魔達奧也會讓十幾、二十幾只獸魔人一同喪命,有時候魔達奧也會單獨地死去。

追隨蘭德的守衛者中有一些倒下了,再沒有起來,但不斷有艾伊爾人加入他們,他們的人數很快就增加了將近一倍。一群群在激烈的戰鬥中被沖散的人們喊叫著四下奔逃,有些人甚至發出了瘋癡的笑聲。跟在蘭德身後的人也不斷地被戰團沖散,又會有新的人加進來,直到開始跟隨他的23個人一個都不剩。有時候,蘭德只是孤身作戰,或者是跑進一段除了他之外只有死屍的走廊,向遠處傳來戰鬥聲音的地方沖去。

他跑進一段柱廊中,身後跟著兩名守衛者。在他前方,是一段兩邊有許多門戶的長廊。他在那裏看見了沐瑞和嵐,他們的身邊圍滿了獸魔人。兩儀師高昂著頭,如同傳說中戰爭的女王,怪獸的軀體在她四周爆成一團團火焰,露出的空隙卻立刻被更多的怪獸填滿。它們六到八只為一群,不停地從兩邊的門戶裏沖出來。嵐的劍如疾風般劈向那些躲過了沐瑞的火焰的獸魔人。護法的兩頰都浸染了鮮血,但還是冷靜地使出一個個招式,仿佛是在一面鏡子前操演武藝。這時,一只狼嘴獸魔人拿著一根提爾長矛向沐瑞的後背刺去,嵐仿佛腦後生了眼睛,一旋身,斬斷了那只獸魔人的膝蓋。獸魔人跌倒在地,嚎叫著,卻還是將矛尖刺入了嵐的身體;而另一只獸魔人同時笨拙地用斧背砸在護法身上,讓他彎下了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