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門(第3/9頁)

兩儀師顯得對剛說出的話有些後悔:“也許我只是想說,我們對此都一無所知,不要在幾個字上過於計較。”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奈妮薇,“如果我會選一個男人,我是說,如果我會,那也不會是嵐,我只能說這麽多。”

這算是對奈妮薇的一種安撫,但奈妮薇看起來似乎並不喜歡聽到這種話。奈妮薇的問題就像莉妮說的那樣,是“一塊鋤不動的田”,她愛的不止是一名護法,還是個拼命否認自己也在愛她的男人。一個愚蠢的男人,總是在說什麽他不會停止與暗影的鬥爭,卻不可能贏得這場鬥爭,說什麽不要讓奈妮薇在結婚的喜宴中穿上寡婦的喪服。伊蘭不知道奈妮薇怎麽能忍受這種愚蠢的想法,她可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女人。

“如果你們結束了對男人的閑聊,”奈妮薇刻薄地說,她的語氣好像是在強調她們談論的話題實在是很無聊,“也許我們能回到重要的問題上?”她在說話的時候緊抓住辮子,用愈來愈大的速度和力量繼續說話,就像是個松開齒輪的水車。“如果你把她們送走,我們該如何確定說謊的到底是吉爾雅,還是亞米柯?或者她們兩個都在說謊?或者她們說的都是實話?沐瑞,無論你怎麽想,我不是在優柔寡斷,我已經走進過太多的陷阱,不想再走進另一個了,我不想去追蹤什麽虛無飄渺的東西。我……我們……才是玉座派來追捕莉亞熏和她的同黨的,縱使你認為值得她們分出你的一些時間來幫助我們,至少你不必用一把掃帚絆住我們的腳吧!”

奈妮薇的樣子很像是想把那根辮子從頭上扯下來,用它把面前的兩儀師勒死。沐瑞的臉上則是水晶一般的冰冷,通常她有這種表情的時候,都是很危險的。現在她甚至有可能像過去教導吉爾雅一樣,準備教導奈妮薇該如何管住舌頭。伊蘭決定,現在又是她出來解決爭端的時機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變成這些女人之間的調和者的,有時候,她真想拉起她們的後領,拼命地搖晃一陣,但她的母親總是說,憤怒中做不出好決定。“你想知道的事情的清單裏,應該再加上一條,”伊蘭說,“為什麽我們會被叫去看蘭德?凱琳把我們帶到他那裏。當然,他現在已經沒事了,沐瑞對他進行了治療。”想到在蘭德房裏匆匆一瞥看見的一切,伊蘭仍然止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她轉移話題的努力奏效了。

“治療!”奈妮薇吸了一口氣,“他出了什麽事?”

“他差點死了。”兩儀師說,平靜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他剛剛沏了一壺茶。

聽到沐瑞將當時的情況一一道來,伊蘭感覺到艾雯的身體在顫抖,但也許有一部分顫抖是她自己的。飄過因緣的邪惡泡沫,跳出鏡子的影像。蘭德身上數不清的血塊和傷口。沐瑞推測,她確信佩林和麥特也會有類似的經歷,只是他們沒有在險境中受到傷害。這個女人血管中流動的一定不是熱血,而是冰塊,不,她剛剛被蘭德的頑固激得滿身火氣。在說到結婚的時候,她也不是冰冷的,無論當時她如何掩飾,但現在,她的樣子就像是在討論一條緞子的顏色是否適合做裙子。

“那這樣……這樣的事情還會再發生嗎?”沐瑞說完之後,艾雯問,“你不能想辦法阻止它嗎?或者,蘭德有沒有辦法?”

從沐瑞發髻上垂墜下來的藍色小寶石,隨著她的搖頭而微微擺動:“在他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前,都沒有辦法,也許到那時候也不會有。我甚至不知道他將來是否能有足夠的力量,將這種毒氣從他的身邊推開,不過,那時他至少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你不能做些什麽幫助他嗎?”奈妮薇問道,“在我們之中,只有你無所不知,或者是裝作無所不知的樣子。你不能教教他嗎?哪怕教他一部分也好,不要再引用什麽鳥不能教魚飛翔的話了。”

“如果你進行了應有的學習,你會知道得更清楚。”沐瑞回答,“你想知道如何使用至上力,奈妮薇,但你又不屑去學習關於至上力的知識。陽極力不是陰極力,這兩種能量的性質不同,編織的方法也不同,要鳥教魚如何飛翔還容易些。”

這一次,緩解兩個人僵局的是艾雯,“那麽,蘭德現在又在為什麽事而頑固不化?”奈妮薇張開嘴,艾雯沒容她說話,又繼續說道:“有時候,他像石頭一樣頑固。”奈妮薇閉上了嘴,她們全都知道這句話有多麽真實。

沐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不止一次,伊蘭不能確定這位兩儀師對她們到底有多信任,或者是否會信任任何人。“他必須離開,”兩儀師最後說道,“但他卻只是坐在那裏,而提爾人已經開始對他失去畏懼之心了,他仍然在無所事事,而他無所事事的時間愈長,棄光魔使就愈會將他的消極看成是虛弱的跡象。因緣的流動移轉從不停歇,只有死亡才是靜止的,他一定要有所行動,否則他就會死亡。弩箭會射穿他的後背,毒藥會進入他的食物,棄光魔使會爭先恐後地奪取他的靈魂。他一定要行動,否則就是死亡。”沐瑞每說出一種蘭德可能遭受的危險,伊蘭都會哆嗦一下。兩儀師並非虛言恫嚇,這讓伊蘭更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