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塔瓦隆之焰(第2/5頁)

風吹過高塔……包圍了他。他感到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凝成固體,將他裹緊,然後將他向前推去。時間和動作都變得極為緩慢。他驚恐地看著嵐的訓練劍徑直撞上自己的胸膛。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減緩這次撞擊的力道。他的肋骨發出吱吱的聲音,仿佛被一把大錘擊中。他呻吟著,但包裹他的風容不得他有半分閃避,仍然全力將他向前推去。嵐的劍身開始彎曲,雖然緩慢,卻毫不停止,最後,劍身崩裂,鋒利的斷齒直指他的心臟。當鐵片上的缺齒刺破他的皮膚時,蘭德感到疼痛貫穿了全身,他的皮膚似乎全都被撕裂了。陽光帶來陣陣灼痛,讓他感覺自己就好像火堆上的一塊烤肉似的。

蘭德慘叫一聲,重重地摔在石墻上,他用顫抖的手指觸摸胸口上的傷口,當他擡起指尖,看見上頭淋漓的鮮血時,灰眸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在幹什麽蠢事,牧羊人?”嵐沉聲說道,“你的腦子現在是不是清楚一點了?還是說,你把我教給你的東西全都給忘了?你到底是……”他突然停住了話語,映入他雙眼的,是蘭德驚嚇的目光。

“風。”蘭德幹裂的嘴唇緩慢地說著,“它……是它在推我!它……就像一堵墻!”

護法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隨後朝他伸出手。蘭德握住嵐的手站了起來。

“在接近妖境的地方,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嵐最後說道,雖然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如初,但還是無法掩飾其中的煩亂和困擾。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為兩儀師效力的護法是半傳奇性的戰士,他們極少會有感情的表露,而嵐更是護法中的喜怒不形於色的佼佼者。他扔掉手中的斷劍,靠在放著他們真正佩劍的墻角邊。訓練結束了。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蘭德有些著急地說。他走到嵐的身邊,背靠石墻蹲了下去,這使得城垛的高度超過了他的頭頂,為他擋住了那種風可能的再次侵襲。如果那真的是風的話。但他實在不知道,風會不會真的如此……堅實。“我以和平之名起誓,這種事情可能在妖境都很少遇到!”

“也許對於你這種人……”嵐聳了聳肩,似乎這句話就解釋了一切。“你還要多久才會離開,牧羊人?你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說要離開了,我以為你在三周之前就會走了。”

蘭德驚訝地看著他。他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他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訓練劍,將自己的佩劍靠在膝蓋上,用手指撫摸著用皮革包裹的長劍柄,那上面鑲嵌了一只青銅蒼鷺,在劍鞘和劍身上也同樣有一只這樣的蒼鷺。他至今都還不習慣身上配戴長劍的感覺,更何況,這還是一把帶有劍技大師徽記的劍。他只是一名來自兩河流域的農夫,而現在,家鄉卻已經離他如此遙遠。也許他永遠都只能在遠處遙念家鄉了。他很早就繼承父親的事業,成為一個牧羊人,但他的父親卻給了他這把有著蒼鷺徽記的長劍。我原來是一名牧羊人,那麽我現在是什麽?譚姆是我的父親,無論別人說什麽,他都是我的父親。而他同時也希望這話聽起來不只是為了說服自己而這麽說。

嵐又一次發現了他的心思。“牧羊人,在邊境國如果一個男人撫養一個孩子長大,那個孩子就是他的,沒人能說什麽。”

悶悶不樂的蘭德根本沒有把護法的話聽進去,這是他自己的問題。“我想學習如何使用它,我需要這種技藝。”這把有蒼鷺徽記的長劍給他帶來了許多麻煩。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把劍的意義,甚至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它。不過,這把長劍有著蒼鷺徽記,持有它的竟又是一名黃毛小子,更容易吸引到不該吸引到的目光。“當我無法逃開的時候,我虛張聲勢過幾次,但這只是運氣好。如果我下次無法逃開,又不能虛張聲勢,且連我的好運氣也用光了的時候,我該怎麽辦?”

“你可以把它賣掉。”嵐認真地說,“這把劍是蒼鷺劍中的珍品,值不少錢。”

“不!”這個主意在他的腦海裏出現過不只一次,但每次他都用相同的理由將它踢出自己的腦海,特別是當別人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他更是覺得反感。只要我還拿著它,我就可以說自己是譚姆的兒子。是他給我這把劍,所以這把劍就給了我成為他兒子的權利。“所有蒼鷺徽記的劍都是珍品。”

嵐橫了他一眼。“譚姆沒告訴過你嗎?他一定知道有許多蒼鷺徽劍並非如此珍貴。不過,或許他不相信這件事。”他拿起自己的劍,他的劍幾乎和蘭德的劍一模一樣,只是上面沒有蒼鷺徽記。護法拔劍出鞘,這把劍的劍身微微彎曲,只有一側開刃,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銀光。

這曾經是馬吉爾諸代國王的佩劍。嵐總是盡量避免提及這件事,他甚至不喜歡別人提到這一點,但是,亞嵐·人龍依然是七塔之王、千湖之主、馬吉爾的無冕王。七塔現已破敗,千湖也成汙物的巢穴,馬吉爾更是被妖境所吞沒。所有的馬吉爾諸王中,只有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