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斯嘉麗正在練習一種新花樣,她喜歡叫它“不要反應”。

這是一種技能,絕非她的天性。只是,當她被鎖在一個籠子裏時,敵人是一個站在外面嘰嘰喳喳吵鬧、咯咯吱吱亂笑的小醜,沒有反應要比辱罵尖叫、把手伸出欄杆外揍人要好一些。

至少多一點尊嚴。

“你能不能讓她演一點什麽?”月族女人問道,她拿著一把用貓頭鷹羽毛做的陽傘,雖然斯嘉麗想不出她到底要擋什麽,溫特說,再過六天,他們會看到真正的陽光,月球不會下雨。

月族女人的同伴俯身,雙手放在膝蓋上,通過欄杆瞪著斯嘉麗,他戴著橙色的太陽眼鏡,斯嘉麗也不知道為什麽。

斯嘉麗盤腿坐在地上,雙手交叉,拉起連衣帽,擋住耳朵瞪了回去。

我要保持平靜、冷漠。

“做點什麽。”他命令道。

斯嘉麗眨了眨眼。

他怒視著她,“大家都說地球人應該是可愛又有趣的,你為什麽不給我們跳一支舞呢?”

她的內心沸騰了,想給這個人看看她可以多麽可愛及有趣,然而,她的外表還是冷冰冰的。

“你是啞巴,還是愚蠢?難道他們沒有教你一些把戲嗎?”

我處在既平靜又安詳的狀態。

“她的手怎麽了?”女人說道。

男人低頭,“你的手怎麽了?”

她的手指沒有動,包括那根斷指。

女人打了個哈欠,“真無聊,地球人好臭,我們去看看獅子吧。”

男人站直,雙手叉腰,斯嘉麗可以看出他的小腦袋在盤算什麽,她認為他不會用法力對付她,自從她被帶到動物園後,便沒有人操縱她了,她猜身為公主的寵物至少可以保護她免於遭受酷刑。

他向前一步,身後的魯咆哮著。

斯嘉麗努力忍住笑,白狼真的是她的哥們兒了。

女人回頭望了一眼旁邊的狼,但男人的注意力還是在斯嘉麗身上,“你是用來娛樂我們的吧,”他說,“所以做點什麽,唱首歌,講個笑話之類的。”

我的下一個把戲,會是在瞪眼睛比賽裏贏這個戴橙色太陽眼鏡的白癡。

咆哮的男子從他女朋友的手上奪過陽傘,合上、握住彎柄,將傘尖穿過欄杆去戳斯嘉麗的肩膀。

魯咆哮著。

斯嘉麗的手腕向上一翻,用掌心握住傘上的羽毛,猛的一下把它拉過來,男人跌跌撞撞地倒向籠子,傘的手柄砸在他的臉上,他尖叫著,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眼鏡掉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鼻子裏噴了出來。

斯嘉麗咯咯地笑了好一會兒,才把傘扔出去——沒有必要留下它,因為守衛也會把它拿走,不一會兒,她收回笑容,繼續保持面無表情。

這個“不要反應”的把戲,效果比她想象的要好。

血濺得上衣到處都是,男人一陣詛咒叫罵後,一把抓住女朋友和陽傘,一陣風似的朝動物園的入口處走去。他們大概是要去告發她吧,她可能會因為胡鬧而被餓一頓。

這倒是挺值得的。

她望向魯黃色的眸子,對它眨了眨眼,狼揚起鼻子,叫了一聲,發出短促而快樂的聲音。

“你倒交了個朋友。”

她被嚇了一跳,一個侍衛靠在一棵大葉樹下,雙臂交叉,眼睛如鐵般鋼硬,他不是平日看守她的那個守衛,盡管他讓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不知道他站在那裏多久了。

“我們所有的動物都很團結。”她說,但後來又覺得沒必要搭理他,她在這裏不是為了讓月族被寵壞了的貴族開心,所以她也不必去討好女王愚笨的寵臣。

“你特別喜歡它,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它讓人聯想到你的情人。”

她的心臟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離開大葉樹,走向魯的圍欄,一只手放在腰間皮帶裏一把大刀的刀柄上。狼愣住,趴在地上,像是還沒有決定要不要信任這個陌生人。

“他們開始實驗變種戰士,第一次取的DNA便是這頭狼的父親——女王珍貴的北極狼,一頭領頭狼,”他轉身看向斯嘉麗,“但是,領頭狼也是需要一個狼群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可以相信我的話。”他歪歪腦袋,審視她,“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說話的同時,她聯想起來了,金發,制服,他認識野狼。

她認出他來,只是讓她更加謹慎。

“我當然知道,我可以叫公主讓你閉嘴。”

她認真地看著他,好奇溫特對他是不是只是一種單戀,因為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

他的確英俊,寬闊的肩膀,尖下巴。但他和她想象的並不一樣。他姿態高傲,表情冷漠,他像帶刺的荊棘和寒冷的冰柱,大步走向她的籠子。

他和溫暖、瘋瘋癲癲且嘰嘰喳喳的溫特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