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錦(第4/8頁)

看著眼前的景象,水鐲臉上原本甜美的笑容凝固了,隨即分崩、瓦解。

將軍的病一直未痊愈,自然也就無法向天子復命,邊疆戰事又愈發危急,天子便打算傳召範良木入宮商談軍機要事。

得了消息,水鐲急忙去找將軍,結果將軍竟看著那十八般武器發呆,魂兒都不知道飛去了哪裏,無論水鐲說什麽喊什麽,將軍都不理不睬。

通傳的使者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時間,仍未等來範良木。

水鐲只有負荊請罪,一路跪到了使者面前,輕聲道:“將軍如今還在驗傷,舊傷未消,新傷已至。”

使者笑道:“都這麽久了,將軍的身體仍抱恙?”

“是的,畢竟在雪地中凍了太久,手腳皆被凍壞了,如今寒氣入體,故總也不能全都好個透。”

使者行了個禮道:“我這就回去稟報天子,你讓將軍好好養傷。”

她走回房內,看著再次摔倒在地的範良木,心中頓時淒苦一片,嘆道:“將軍……將軍……你若一直如此,我該如何是好?”

範良木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雪原,那冰冷刺骨的雪啊,一片片落在他身上,他想要撥開,卻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厚厚的白雪就像是他的生命一般,一點一點地墜落下來,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溫度。

有一個人,慢慢將他身上的雪撥開,袖口是白色的,上面有著許多奇怪的刺繡。

再仔細一看,那人的臉龐竟是藍色的!

“啊——”

範良木的神志忽然有些清醒了,口中直喊道:“是他!是他!”

水鐲慌忙扶起他:“什麽是他?”

範良木嚇得渾身都在哆嗦:“我想起來了,我被一個妖怪救了!”

“妖怪?”

“是,他明明是男妖,卻比女人長得還要好看……”範良木指著水鐲說,“比你還要好看!但他的臉卻是藍色的!”

水鐲愕然道:“竟有這樣的事,將軍沒有看錯嗎?”

“千真萬確,我絕對沒有看錯,”範良木信誓旦旦地說,“我甚至可以發下毒誓,若是我有半句虛言我便天打……”

水鐲慌忙伸手捂住範良木的嘴:“將軍切莫發毒誓了,我又怎會不信將軍?那妖怪對將軍做了什麽?”

範良木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妖怪說救我可以,但要拿走我的一些東西,我為了活命只得答應,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水鐲愕然,聲淚俱下道:“我就說將軍有些不對勁,果真是被妖怪害了……這下可如何向皇上交代,前方又有敵情,將軍又該如何上陣?”

“怪我不小心,”範良木問道,“眼下,我時常神志不清,究竟該如何是好?”

水鐲看著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聖旨,眼珠微微一轉:“將軍先好好休養,我會替將軍排憂解難的。”

水鐲派出去的人,是在一間破廟裏找到樁子的。

他穿得邋裏邋遢,臉上還有幾道黑印,此刻正一面拿著供台的燒雞啃,一面抓著一壺酒自高處灌進嘴裏,好不自在。

水鐲走進廟中,張口便問道:“雞好吃嗎?”

樁子看著她,冷笑一聲:“不錯。”

水鐲又問:“那酒又如何?”

樁子答道:“摯愛。”

“看來你並不會吃,也不會喝。”水鐲走到樁子面前,輕輕擊了下掌,幾個侍女便魚貫而入,每個侍女的手上都拿著一個食盒,一一走到樁子面前布菜。

不多時,就見他的面前擺了十二道菜肴,此刻還冒著熱氣。水鐲說道:“這些皆是用了上好的食材,請了最好的廚子做的,然後命人快馬加鞭送到這裏,每一道都是宮宴水準。但最值得一提的還是這個……”她說著從最後一個侍女手裏拿過一個近乎透明的玉壺來,“極品佳釀,清醇可口,你喝過以後便知道什麽叫唇齒留香,從此往後,其他酒在你口中就如同馬尿。”

“我不過是偷了你一個錢袋,你就想毒死我?”樁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我呸,你當爺爺我是傻瓜嗎?”

水鐲說:“我要毒死你,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找人一刀刺死你不就得了?”

樁子斥她:“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你快走吧,爺爺我等下還要去賭坊呢,莫要誤了我的好時辰。”

水鐲靈機一動道:“那這樣,你若是吃了,我就給你錢,如何?”

樁子站起身,圍著好酒好菜轉了一圈,也不多問,坐下來就吃。

水鐲問他:“如何?”

“確實好吃。”

水鐲笑了起來:“你想不想一直都吃這麽好的?”

樁子回過頭來,看著她:“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只要你跟著我,就能有這樣的好事。”

一個時辰後,樁子從破廟後走了出來,套著一件軍服,歪七豎八的怎麽都穿不好,只覺得渾身都重得要命,到處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