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孤魂野鬼(第2/5頁)

晏時先前曾聽顧掌櫃說過這楚虞樓有可能與自己過不去,狹路相逢,自然心生戒備,但對方也只是兩個人,理應不必害怕。晏時見狀轉身,想要離去,卻聽得那三絕道人陰惻惻地說道:“想走?只怕你來得去不得。”

晏時心知兇險,加快了腳步,突然間聽得一陣風聲鼓噪,轉頭一看,只見那道人手裏浮起幾張紙片,上下紛飛,一碰到地面,頓時變成幾條尖牙闊口的巨獒,一個個口角流涎,眼睛血紅,大有擇人而噬之勢!

晏時驚恐不已,轉身狂奔,只聽得身後咆哮連連,巨獒已如跗骨之蛆一般追了過來,咆哮聲中傳來楚虞樓和那三絕道人的笑聲,甚是快意!

此時天色黑盡,晏時被身後巨獒追得驚慌失措,哪裏還看得清楚路?到得一個山坡邊,頓時一腳踩空,合身滾將下去!

那山坡上尖石頗多,晏時只覺得胸前劇痛,生生兒穩住下落的身形,聽得身後咆哮聲越來越近,忙爬將起來,閃身躲進旁邊的灌木叢!

遠遠看到那幾條巨獒奔到近處,晏時原本驚得魂飛魄散,生怕被巨獒聞出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料那幾條巨獒並未過來,只在剛才晏時摔倒的地方來回走動,狂吠不已。不多時,尾隨其後的楚虞樓和三絕道人也到了近處。

晏時大氣也不敢出,只是蜷身灌木叢中瑟瑟發抖,不敢再看,卻聽得那三絕道人唾了一口,“本想拿這賤民來祭道爺的神獒,不想卻這般不濟!”

而後聽那楚虞樓接口道:“然也,這死窮鬼倒是死得幹凈,躲了那零碎苦頭。算了,道兄且隨楚某回去,待楚某多敬道兄幾杯,算是酬謝。”

而後兩人轉身離去,也不知那道人施了什麽法術,一旁來回走動號叫的巨獒頓時消失不見!

晏時不敢動彈,臥在原地估計那兩人去得遠了,方才從藏身的灌木叢裏爬出來,站直身軀卻覺得腳下虛浮,只道是受了驚嚇腳步不穩,不料轉身一看,卻見那地上伏著個人,走上前去一看,只見一塊尖石穿胸而過,自那人的背心冒了出來,鮮血早汩汩流了一地!

晏時見出了人命,心中更是慌張,湊近一看,那人身背木工袋,一身粗布衣衫,臉歪在一邊,再仔細一看,正是自己!

這一下猶如悶雷乍響,驚得晏時心驚膽戰,低頭一看,自己胸前也是一個碗大的窟窿,方才認識到自己已然喪命、魂魄離體的現實!

這般恍恍惚惚,似顛似狂地在山間呼喝喊叫,但已無任何人可能聽到他的聲音……

驚慌失措下,晏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於是腳下生風,疾奔而回,到了家門外待妻子桑柔前來應門,就趁開門之際,從桑柔身邊飛奔而過,躲進了那間他最為熟悉,在裏面待得最久的工房。

當看到那半成品的檀木人的時候,晏時不由自主地依附上去,才算覓得一處安身之所,幸好事前制作木人時考慮到關節部位的構造,所以那木人也可如常人一般活動手腳。聽妻子桑柔在門外呼叫,晏時雖想回答,但木人面目未成完工,無法開口,於是又拿起雕刀木鑿,連夜完成了臉部的塑造……

待他逐漸熟悉了這副新的身體,心中卻在考慮如何讓妻子知道自己亡故的事實,幾經思慮之後進了房間,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眼看雞啼天明,開始本能地畏懼天光,於是又躲回了工房,將工房的窗戶門戶都用油布密封,鐵釘鉚接,總算避過這見光魂飛魄散的厄運。不想,還是被何栩發現了端倪。

雖然現在桑柔還不知情,時間一久,如何隱瞞得下去?一想到妻子從此無依無靠,晏時就心中悲痛難安,全化為木漿滾滾而落!

何栩聽晏時說起這段遭遇,心中既傷且痛,怒不可遏,心想那姓楚的潑皮害得柔姐姐雙目失明,身心傷殘,而今竟然勾結申道乾那妖道傷了晏哥性命,當真是窮兇極惡,無法無天,此等惡人不除,只怕天道有虧!然而縱使整治了那兩個惡賊,晏哥的性命也無法挽回,長此在世間飄蕩下去,遲早難逃魂飛魄散……

思前想後,何栩打定主意,對晏時說道:“晏哥,小栩知你不舍得柔姐姐,可是長此下去,只怕難逃魂飛魄散。不如讓小栩送你一程,早些輪回投胎,或許……你與柔姐姐還有見面之日。”

晏時聞言連連搖頭,脖頸的關節咯咯作響,“小栩也知娘子雙眼已盲,若是我就此離去,她日後何以為生?”言語雖是木訥平穩,一字一句,但字字苦澀,撕心裂肺之痛溢於言表。何栩雖知他依附木人留在人間並非良策,卻無法回絕晏時的聲聲求懇,唯有答應暫時替他隱瞞此事。

楚虞樓和三絕道人申道乾的所作所為卻是不可姑息!

何栩知曉那三絕道人申道乾並非善類,奪回誅邪劍刻不容緩,又憂心那楚虞樓趁晏時亡故來對付桑柔,於是取過一張白紙,就著工房的墨鬥描了一頁隱身咒符交付晏時,囑咐他倘若沒等到她取劍回來便橫生變故,就拉緊桑柔,再扯破咒符,自有神通可助他們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