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4頁)

但眼前的光華卻在瞬間斂去,東帝天袖子一揮,神器已經消失在視野,他聲音裏的狂熱氣息消失了,恢復了冰冷:“阿倫,兩千年一次的亡靈天災日將至,那是屬於亡靈的災難日,日月屆時會同現天空刹那,連續三次日全食之後,阿蘭斯最北面庇護亡靈土地的黑暗天幕,也將被強光洞穿得千瘡百孔,那一天,恰恰也正是我銀色沸騰的時候,屆時,我將親自體驗這個法則。如果成功,這具聖棺將交給你,由你傳承,如果失敗,自然有人會將聖棺和我的噩耗交到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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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帝天走了,只剩下輾轉難眠的阿倫。

生命確實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物,尤其是有智能的生命,當你絕望時,覺得已經失去一切時,憤怒可以令你充滿力量,心靈就一頭躲在森林漆黑深處中,受傷而饑餓的魔獸,不惜一切也要令仇人付出同等的代價,但當希望又一次降臨,哪怕是一丁點,極為縹緲,也可以令你心緒不寧,內心那股凝聚起來的憤怒力量也像被它攪拌起來,變得渙散,變得不再像以往那般堅決。

當一個信念變得不再堅決時,很多紛亂的念頭也會隨之而來,對往昔的懷念,對未來的展望,阿倫甚至考慮了假如選擇相信東帝天,整個計劃會有怎樣的改變,接著他又為自己這個念頭而感到恥辱,多少人將自己人生最大的賭注放到了這次刺殺行動上,但緊接著,他又忍不住荒謬的猜想著,那具神器真落到了自己手中,能不能改良成一次復活幾人,然後他又想,小師妹說她銀色沸騰點快到了,如果這並非玩笑,那這具神器可一定得先借給她,讓她渡過難關,很快,他又嘲諷自己,神器尚在虎口裏,自己思考的大多數已是到手後的用途……

這些層出不窮的念頭襲得他身心疲憊,阿倫看著窗外的天空被抹了一層優雅的胭脂,他覺得他需要一點別的聲音,很幸運的是,他的摯友就在不遠處的身邊,於是在第二天清晨,確定已與睡魔無緣的阿倫,像幽靈一樣出現在怒浪床頭,而怒浪在朦朧之間忽然發現床頭竟然站著一個白影,好像還怔怔的打量著自己,差點就滾下了床,看清楚是阿倫後,才狠狠的罵了句邊緣流行的粗口。

阿倫抱歉的聳聳肩:“你現在知道過去我被你嚇醒的心情了吧,嗯,你以前總是嘲笑我睡覺的樣子像一頭豬,那看來你應該是同類,還是未進化的。”

怒浪罵咧咧的看了看窗外,邊緣的天空色彩迷離,美得不可方物,他不由得抱怨道:“狂風,你令我下半生第一天的朝霞蒙上了陰霾。”

接著他發現阿倫的臉色有點難看,顯然徹夜未眠,這位過去絕大多數早上都由自己去喚醒他的搭档,恐怕有什麽事發生了,於是他忍住了剛打出一半的呵欠,說:“算了,我那下半生第一天可以改明天的,你不必太內疚……你還好吧,那邊的別墅不幹凈?”

“挺幹凈的,就是蚊子比較多……嗯……東帝天找過我。”阿倫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昨夜的經歷說了一遍。

怒浪光著膀子,原地徘徊走了幾步,才道:“這廝可真不是凡物……算了,你可以發問了。”

阿倫沒在意怒浪擺出高深莫測的模樣,說:“怒浪,你覺得……東帝天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恐怕你得先告訴我,昨晚他給你的感覺如何?你不是說過他有時是冰冷的,有時是溫和的嗎?這種極端有時就像是兩個人,甚至你還因此懷疑過他是否雙重人格……”怒浪沉聲道:“那麽,他昨晚給你感覺怎樣?”

最後這個問題真有點像相親第二天媒人向當事人提出的問題,甚至怒浪也是使用這樣的口吻來發問的,不過阿倫雖然皺了皺眉,還是老實回答道:“昨晚很特殊,這兩種不同感覺都有出現,他時而溫和,時而冰冷……”

這個問題令阿倫內心也顫抖了一下,東帝天好像也是第一次以這麽復雜的情緒來面對自己,耳邊聽到怒浪分析:“那基本可以排除雙重人格的可能,當然,我們也不能排除他的病情有可能大幅度加重了。根據最大的可能去推測,再綜合歷史事例,昨晚他告訴你的事,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嗯,你放輕松點,還有,再佩服也不用這麽看著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走來走去,還有,我不是心理有障礙,不要以心理醫生的口吻來輔導我,好嗎?”

怒浪笑道:“不好意思,最近都在看這方面的書籍,不知不覺就把你當成我的第一個病人了。”

“滾!”阿倫沒好氣道。

“哈哈!”怒浪笑得更歡了,最起碼現在阿倫已經漸漸恢復了清醒。

眼見他好像又陷入了新的沉思之中,怒浪不禁走近了兩步,沉聲道:“狂風,要不要聽兩句我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