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頁)

知道自己墮落得有多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重現往昔的榮光,會讓一個人從內而外被恐懼吞噬。

他們繞著山腳駛過一座傴僂的高峰,來到了一片荒涼廢墟前。這裏顯然不是因遺棄而自然形成的。很久以前,這裏就毀在了戰亂之下。盡管氣候的變遷洗去了血跡和煙塵,盡管金色的植物掩藏了屍骨和殘骸,但那座被打碎的拱門還是清晰地昭示著暴力曾經來過。

他們走上了穿過山脈的道路,雖然天色昏暗、滿目瘡痍,但潘達利亞的威儀還是讓這個地方顯得十分壯麗。沃金覺得自己曾經來過這裏,盡管這可能只是因為在奧格瑞瑪之時,他就已經明白曾有政權盤踞於此。他意識到在暗矛巨魔滿足於樸實得體的民居之時,其他許多種族卻熱衷於築造宏偉壯觀的作品來體現自己的優越。他聽聞過鐵爐堡和暴風城的高大雕塑,所以他明白這個地方也必定會銘刻著魔古族的輝煌過 往。

魔古族沒有讓他失望。

他們一路前行,來到了半山腰處一個被粗暴鑿開的寬大洞穴面前,往裏窺視,可以見到一座建在青銅底座上的灰白色雄偉雕像。雕塑的形象是一名昂首挺立的魔古戰士,手中握著一把無比巨大的戰錘。即便縮小到正常的尺寸,這把武器也足以蔑視加爾魯什的力量。盡管冷漠的面容讓人無法探尋魔古人的個性,但手中的武器已經清楚地表明了這個種族的殘暴,表露了他們碾碎一切反對者的欲望。

卡拉和沃金沒有進入陵墓。遠處,一支遊行的隊伍正以莊嚴的步伐向他們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贊達拉的隊伍,他們高舉著長矛,讓旌旗在頂端隨風飄揚。緊隨其後的是一輛由科多獸拖拽的、造型優雅的熊貓人篷車,上面站著三名魔古人以及六名守在兩側的贊達拉戰士。再往後是一輛小一些的篷車,載著十二名贊達拉巫醫。走在最後方的是負責殿後的贊達拉部隊,他們和巫醫之間夾著一輛搖搖晃晃的破舊貨車,上面綁著老陳、提拉森、三名武僧,以及四名男性人類。老陳的體重壓得木頭軲轆嘎吱作響,拽車的野獸伴隨著厚重的鼻息聲邁出撼動大地的腳步,緩緩前行。

隊伍在陵墓面前停了下來,薩滿接掌了車上的囚犯,讓他們在前方開路。贊達拉和他們的魔古盟友則跟隨在後。卡拉下令讓一名隊長負責指揮防禦部隊。當她和沃金隱入陵墓的黑暗中時,留在外面的贊達拉部隊便立即散開來擺出防禦陣勢。

其中一名魔古人——如果沃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一名染魂者——用兩根指頭指著兩名囚犯。贊達拉巫醫便把刀大哥和單大哥帶上前來,分別定在了雕像底座的左右兩角。然後魔古人再次指點,兩名人類也被拖到了另外兩個角上。

接下來的景象讓沃金替提拉森感到一陣羞愧。熊貓人武僧在押解者的帶領下去到了指定位置,期間沒有推搡也沒有脅迫。武僧們自有其泰然自若的尊嚴。他們昂首挺胸,完全無視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而另一方面,那兩名人類不知是失去了心中的平衡,還是敏銳地感知到了即將降臨的死亡,都在哭喊著抗拒就位。他們其中一人已經渾身癱軟,在兩名贊達拉的支撐下才保持直立。另一人則號啕大哭著尿了褲子。

卡拉側身對著沃金低聲說道: “我嘗試過想說服魔古人只把人類投入儀式,但是在觀摩了影蹤派的戰鬥之後,他們堅持熊貓人也必須被當作祭品。我只能讓陳和你的人類朋友不當祭品,而其他……”

沃金點點頭。“嗯,你不能做出讓首領起疑的決策。”

魔古染魂者走到左側的那一角,靠近了刀大哥。他伸出一只手把武僧的頭猛地往後一拽,讓他露出咽喉。接著用另一只利爪紮穿了刀大哥的喉嚨——不是致命一擊,也沒有難忍的疼痛,但是當他重重地把手抽出來的時候,指甲上還是帶著熊貓人的淋漓鮮血。

染魂者用手觸碰了下旁邊一團正在猛漲的火焰,它便收縮回來,再次塑形為噼啪作響的藍色火舌。

魔古人來到了人類的前面,施以同樣的動作。人類的鮮血灑落下來,流向角落,激起了一股細小的噴泉。當噴泉平復之後,留下了一片淺淺的水窪,水窪的表面隨著火焰的節奏舞出陣陣漣漪。

魔古人接著走到另一個人類面前。他的血液化作了一股紅色的旋風,但這旋風隨即便隱去了形跡,只能見到人類襤褸的衣衫仍在舞動。同樣,這舞動的節奏也與水面的漣漪暗合。

最後,魔古人走到單大哥的面前。武僧不等他動手,自己擡起了下巴,傲然把喉嚨暴露在外。魔古人照例從他身上放出鮮血,血液流到青銅底座激發出了一陣熔巖噴發,但是在沃金看來,這更像是單大哥怒火的寫照。這一次,地表的熔巖並沒有平息下來,而是繼續流動著。那熔巖匯聚成線,流向了水窪和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