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聞獨幕劇(第3/4頁)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破口大罵這該死的消音,可以想見,正在負責轉播的技術員是如何滿頭大汗地按著消音鍵,剔除著Candy口中那成片的粉紅諜報。

但比賽現場是無法消音的。Candy每說一句,觀眾就爆發出一片“哇!”,聲音越來越響,宛如台風攜來的狂潮。

Candy:“一整晚,他都在叫一個名字。他叫我……”

技術員緊張地盯著她的臉,生恐她說出什麽令國民尷尬的詞。但Candy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猶豫了,不知該不該消音。

“瑪薇絲。”

僅僅片刻猶豫,這句話,已完整地被現場直播傳遞到世界的每個角落。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清晰地爆發出同一個字。

“哇!”

亞當斯大公對女王原來懷著這麽一份不可告人之心嗎?

那豈不是跟我一樣下作了?

Shit!

所有人都破口大罵Candy的無恥。這肯定是赤裸裸的誹謗,惡毒的栽贓陷害。但同時,他們心底的某道壁障卻似乎破裂了,他們聽到了春天的聲音。

鏡頭,準確地捕捉到了亞當斯大公的臉。他的臉上是一片不熟悉的冷峻。

“Candy小姐,你該明白你的話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Queen的名譽不容任何汙蔑。我希望你能有證據支持你的言論,否則……”

Candy:“證據?證據就在這裏。”

她拍了拍那只大箱子,肩頭微微搖了搖,浴袍立即脫落。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亞當斯大公,就像她無數次在他的府邸中所做的一樣。

亞當斯的眼神卻那麽深邃,沒有任何表情。

她說謊了,一個愚蠢而荒唐的謊話。但這個謊話卻有著驚人的殺傷力——可以讓他多年來的聲望徹底崩壞。

在這一刻,他並不感到憤怒,而是有一絲悲涼:她竟然在這麽多人面前,用這樣的口氣去描述他們的關系,用這樣惡毒的謊言,來汙毀他的一切。

是什麽,讓那個曾經純真、執著、深深眷戀他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靜靜地,看著Candy的表演。

是她嗎?

幕布合上,然後拉開。

Candy一身白色華服,靜靜地站在舞台的正中央。燈光,從頭頂落下,她就像是一片水晶,一塵不染。雍容的姿態,似乎是從這件衣服的每一個褶子裏透出來的,經過碎鉆與寶石的反射後,變成高貴與奢華的象征。

每個人都記得這件衣服。

當她穿著它,站在城樓上時,她還年輕。還沒有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色禮服,刻意將自己打扮得成熟穩重。

她還風華正茂,剛從核危機下拯救了全世界的人民。

從此收獲所有人的尊敬。

合眾國因她的倡議而建立,人民主動修憲,保留了她家族的皇室稱號。

唯有她,被稱為女王。

現場一片死寂。

深如淵,沉如夜的死寂。

每個人都認識這件衣服。縱然沒有親見十九年前的那場慶典,仍有無數人前去大都會博物館,瞻仰那最為輝煌的一刻。教科書,紀錄片,影視劇,都用史詩般的莊嚴,讓這一幕定格為永恒。

三位大公站在樓台上,接受合眾國人民的歡呼。這襲禮服,就在最中間。

那是屬於這個國家建立時的記憶。每一次回念合眾國的輝煌時,都會再一次將它陳列出來。

Candy靜靜地站立著,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贏了。只要拿出這件禮服,就沒有人懷疑她的話。亞當斯大公對Queen那卑暗的窺視,也就被曝露在大眾面前。

他褻瀆了六十億人民的信仰。必將名譽掃地。

她用一個謊言,將他沉埋進最惡者的淵藪。唯有這樣,才讓她感到一絲報復的快意。她要用自己的手,撕碎他所有高尚深情的偽裝。只有這樣,他才會變成她的,與她融為一體,再也不會分開。他將跟她一樣肮臟,破碎,沉埋在同樣的淵藪中。他再也不會嫌棄她,亦因此而平等。

主持人不安地看著Candy,然後看著亞當斯大公。

亞當斯大公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他輕輕咳嗽一聲:“我不知道Candy小姐是如何弄到這件衣服的,但我可以肯定,大都會博物館中的,是正品。”

“十九年來,我一直深愛著我的亡妻,而對女王心存敬意。於公於私,從未有任何汙穢的念頭。這一點,上帝可以為我作證。”

他的語調仍然深情沉緩,極具感染力。但,此刻的可信度卻極為虛弱。

蔻蔻公爵突然咳嗽了一聲:“我可以作證,這件禮服,並非女王陛下穿過的那套。”

她的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Candy冷笑:“哦?蔻蔻公爵又怎會知道呢?”

蔻蔻公爵:“有一次公爵會議的時候,亞當斯大公調侃說,女王整天穿著黑色禮服,太不吉利。我當時也附議說,可以為女王設計一套新的禮服。在兩位大公看來,這只不過是一次閑談,我卻記了下來。我想設計一套最適合女王的禮服,你們知道,我們對女王的記憶,都定格在十九年前。所以,我所設計的這套新禮服,幾乎跟女王慶典上所穿的一模一樣——當然,在細節上作了些時尚的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