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2/8頁)

這不難理解。沿河各大鎮子只有賽荷魯鎮坐落於洛恩河東岸,對馬王們而言,它是最容易到手的獵物。但這裏沒什麽好搶的。如果我是卡奧,我會佯攻賽荷魯鎮,吸引瓦蘭提斯人來援,然後兼程南下,全力進攻瓦蘭提斯城。

“我懂得如何使劍。”小格裏芬不服氣。

“在動蕩的時代,連你最勇猛的祖先也會依靠禦林鐵衛來保護自身安全。”萊摩兒已換掉修女袍,轉而裝扮成富商的妻女。提利昂仔細打量著她。迄今為止,他輕易破解了格裏芬和小格裏芬的藍發之謎,而耶達裏和耶利亞似乎只是船夫,達克更是為人單純,只有這萊摩兒……她到底是誰?為什麽加入這個團隊?依我判斷,肯定不是為了錢。王子跟她有何關系?她真的是修女嗎?

哈爾頓也注意到她的裝扮,“咱們要突然放棄諸神的眷顧了麽?萊摩兒,我更喜歡你穿修女袍的樣子。”

“我更喜歡你裸著身子。”提利昂說。

萊摩兒譴責似地瞪了他一眼,“講這種話的人太不純潔了。修女袍是維斯特洛人的特有打扮,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她回頭望向伊耿王子,“你不是唯一一位需要隱藏身份的人。”

男孩不吃這套。看來,他雖是眾人呵護下的完美王子,卻仍舊未脫稚氣,對這個世界和世上的危險懵懵懂懂。“伊耿王子,”提利昂提議,“既然我倆都被困在這條船上了,可否有幸與您來一盤席瓦斯棋,以打發時間呢?”

王子興趣缺缺地看了他一眼,“席瓦斯我玩膩了。”

“受夠了輸給侏儒,是嗎?”

不出提利昂所料,激將之計果然奏效。“去拿棋盤棋子,我要給你點顏色瞧。”

他們就在甲板上、艙房背後盤腿下棋。小格裏芬以攻勢開局,他的龍、大象和重騎兵一股腦兒都擺在前面。這是年輕人的陣法,大膽而愚蠢,一心求勝卻不顧後果。他讓王子先走。哈爾頓站在後頭,遠遠地觀戰。

王子伸手去拿他的龍,提利昂清了清嗓子。“換成我,我不會走那一步。把龍太早釋放出來將是著臭棋。”他無辜地笑笑。“你父親很清楚盲目冒進的下場。”

“你認識我的生父?”

“是的,我見過他二三回。不過勞勃殺他的時候我才十歲,而平素家父把我小心翼翼地藏在凱巖城裏頭,不拿出去獻醜。我不敢聲稱自己跟雷加王子有多親密,不像你的‘義父’。你知道的吧,這位克林頓大人是王子最好的朋友?”

小格裏芬掃開眼前一髻藍發,“他們曾一起在君臨當侍從。”

“克林頓大人是你們家真正的朋友,否則怎麽解釋他居然會如此忠心耿耿,拼命保護剝奪了他領地和頭銜、並將他流放海外的國王的孫子?你祖父做的事實在令人遺憾,若非他把雷加王子的好朋友趕走,當年家父洗劫君臨時,這位好朋友不正可以保護雷加的寶貝小王子,阻止那樁腦袋砸墻、腦漿滿地的慘禍麽?”

男孩臉一紅,“我說了,那不是我,是從臭水灣找來的皮革匠之子。他母親生他時難產而死,而他父親為一壺青亭島的金色葡萄酒就把他賣給了瓦裏斯伯爵。畢竟,他有很多兒子,卻從沒嘗過金色葡萄酒。瓦裏斯把那個臭水灣的崽給了我母親大人,把我帶走了。”

“這樣啊,”提利昂移動大象,“臭水灣的王子死翹翹以後,太監又把你偷運過狹海,交給他的大胖子朋友奶酪販子。接著奶酪販子把你藏在撐蒿船裏,再找來一位流放在外的伯爵作你義父。這是個精彩的故事,將來你奪回鐵王座,歌手們必定要繪聲繪色地描繪你的流亡經歷……當然啦,前提是美麗的丹妮莉絲肯與你結為連理。”

“她會的。她必須這麽做。”

“必須?”提利昂嘖了嘖嘴,“這話作女王的可不願聽。你是個完美的王子,無可挑剔,陽光勇敢,一張俏臉蛋兒能讓七國隨便哪個黃花閨女懷春;可惜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不是黃花閨女,她是多斯拉克卡奧的遺孀、龍的母親和奴隸城邦的夢魘,是長了乳頭的征服者伊耿。她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麽溫順。”

“可她會答應的。”伊耿王子的聲音有些驚惶,很顯然,他沒考慮過未來的新娘拒絕自己的可能性。“你又不了解她,”他抓起重騎兵,狠狠地落子在棋盤上。

侏儒聳聳肩,“我了解她整個童年時代都在四處逃亡,缺吃少穿,復仇的夢想和願景支撐著她活下去。我了解她從一個城市逃到另一個城市,滿懷恐懼,終日擔驚受怕。除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哥哥,她舉目無親……最後這個哥哥還為一支多斯拉克軍隊就把她給賣了。我了解到在大草原上的某個地方,她的龍誕生了,她也獲得了新生。她一定很驕傲。她怎麽可能不驕傲?除了驕傲,她還剩下什麽?她也一定很強大,她怎麽可能不強大?多斯拉克人鄙視弱者,丹妮莉絲若是個弱女子,早就落得跟韋賽裏斯一樣的下場。她一定還很兇狠,阿斯塔波、淵凱和彌林就是最好的證據。她穿越了大草原和紅色荒原,經歷了刺客、陰謀和巫術的輪番襲擊,她失去了兄弟、丈夫和兒子,她用穿著涼鞋的纖纖細足,把奴隸販子的城市踏在腳下。好了,當你捧著乞丐碗來到這樣一位女王面前,你覺得她會怎麽看你?你又該怎麽說呢?‘早安,姑姑,我是你死而復生的侄兒伊耿,這輩子都躲在撐蒿船上。可我現在洗掉藍發,決定做真龍了。我請求你……哎呀,我忘了提,關於鐵王座的繼承順位我可比你靠前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