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冥花蠱(15)

公蠣躲在柴垛下面發了一陣子的呆,理智終於戰勝情欲,打算離開了。剛挪了一下身子,忽聽胡鶯兒輕聲笑道:“你來啦?”

公蠣嚇得身體僵直,緊貼著柴垛一動不敢動。

燈亮了。胡鶯兒哧哧笑道:“放心,他們都不在,我今晚就等你來。”

公蠣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胡鶯兒窈窕的身影映在窗子上:“情況已經摸清了,不過有大麻煩。我們進不去。”

公蠣一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忙停住了腳步。

胡鶯兒道:“裏面並沒有赤瞳珠,倒是供奉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公蠣這才明白過來,胡鶯兒不是同他說話。

公蠣一下子松了勁,沮喪之余還有幾分慶幸。但又開始好奇,想看看胡鶯兒到底在同誰約會。

但一直只有胡鶯兒一人在說話,並無其他人搭腔,而且胡鶯兒說話的腔調、語氣,完全沒了白日的風流放蕩。胡鶯兒道:“我曾經讓一個相好……”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就是那個提燈人。嘿,輕輕松松便入了老娘的圈套。我纏著他帶我進了一次,裏面都是些空棺材,死人活人全部不見了。”

原來胡鶯兒也知道屋後這個動穴,這麽說,胡鶯兒並不像看到的那麽簡單。

胡鶯兒又道:“提燈人很是謹慎,只肯告訴我這麽多。”

公蠣悄無聲息地溜到窗子下,偷偷往裏看去。

奇怪的是,房間裏除了胡鶯兒,空無一人。床頭擺著針線筐,還有一碗涼的槐米茶,洗去了臉上脂粉的胡鶯兒,身上穿得整整齊齊,反倒比白天看起來更為舒服:“不過我打量他只知道這麽多。是,關於赤瞳珠,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胡鶯兒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怎麽聽都像是在同人交談。公蠣驚出一身冷汗,心想怪不得畢岸說杜家村古怪。

不知道那個看不見的人又問了什麽,胡鶯兒又道:“老太爺今天下午去了動穴。不知何事。過會兒我再問問吧。”

她沉吟了片刻,道:“老太爺行蹤詭異,我只見過一次,個頭矮小,長相醜陋,不近女色。”眼底透出幾分尷尬來。

估計是勾引老太爺失敗了。公蠣竟然有幾分幸災樂禍。

胡鶯兒繼續道:“老太爺隱藏極深,從不與外人接觸。而且,我懷疑,”她遲疑了一下,道:“我懷疑老太爺日常並不住在村子裏,只是有需要的時候才來。”

停了一陣,胡鶯兒又道:“這些天村子裏不太平,總有可疑的人來來去去。是,那個貨郎今天又來了,還帶著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

這說的顯然是公蠣和畢岸。誰也在關注這個小山村?

胡鶯兒眉毛挑了一挑:“他嗎?他逃走了。攀著後山走的。明天六月初七,是杜家村一年一次的拜祭之日,辰時一刻,老太爺必定出面主持祭奠。”

前言不搭後語,分明是在回答兩個完全不同的問題,但房間裏真真切切除了胡鶯兒,沒有他人。

胡鶯兒好久不說話,恭恭敬敬地站著,似乎在聆聽什麽訓誡。過了一陣,她又道:“是,我會留意。”

大門忽然一動,一個黑影鬼鬼祟祟進來,探頭看了看,將大門閂上了。胡鶯兒瞬間換了一個表情,除去外衣,半裸著斜靠著被子上,眯眼假寐。

男子十分小心,貼著門縫聽了一陣,確定無人跟蹤,這才躡手躡腳進了房間。

走到床前憨厚一笑,小聲道:“鶯兒,睡了嗎?”

公蠣一看,可不是今天下午在動穴裏見到的那個提燈籠的人麽,五短身材,其貌不揚,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胡鶯兒挑起眼皮看了一眼,賭氣道:“哼,還是怕人瞧見對吧?男未娶女未嫁,有什麽閑話,就讓他們說去,怕什麽?”

男子尷尬地笑了一下,規規矩矩在她身邊坐下,眼睛卻不受控制地亂瞟:“那個……這個……等過了這幾天,我便找人提親,八擡大轎接你過門……”胡鶯兒嚶嚀一聲,故作嬌嗔地扭過身去,露出光潔的肩背來。男子頓時雙眼放光,嘿嘿笑著撲了上去,上下其手,一頓搓揉。

公蠣忽然覺得惡心,逃一樣跳出了胡鶯兒家的院子。

若他再偷窺片刻,便會看到另一番景象:男子抱著的只是一個枕頭,而胡鶯兒不知何時已經脫身,一臉冷漠地遠遠站著,目光空邃,看著黑漆漆的窗戶。

也不知道哪個是祝家,左右看看,到處都是槐樹。繞著村莊走了一圈,仍不見畢岸的蹤影,不知是沒出來還是另外有事。公蠣本打算去找棵大樹休息,但中午至今粒米未進,只餓得前心貼後背,見一戶人家圍墻低矮,忍不住又偷偷翻了進去。

但尋常農戶,哪裏有什麽好吃的東西。灶房裏只有幾個粗面饅頭,公蠣勉強吃了一個,喝了幾口槐米茶,便準備出去。剛走到窗台下,忽聽到上房內一個婦人道:“你說,陶家的丫頭,到底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