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冥花蠱(3)

昨日下了些小雨,天氣稍微涼爽了些。這天傍晚,公蠣一邊啃著香瓜,一邊琢磨小冊子裏關於行動術破解之法的幾句話正:目,可見於表,可見於裏,隱者若幻,幻者若隱……完全不知所雲。

畢岸忽然回來了,阿隼提著個食盒滿面笑容跟在後面。

公蠣慌忙把小冊子塞入石桌下。

阿隼將食盒打開,取出七八碟點心來:豌豆黃,桂花糕,牡丹餅,杏仁酥等,笑道:“來來來,龍掌櫃,嘗嘗薛記的點心好不好吃。”

公蠣拈了一塊豌豆黃丟在嘴巴裏,討好道:“阿隼大人,這是有什麽喜事嗎?”

阿隼嘿嘿笑道:“剛幫薛皇商找到他心愛的小妾,他送來的。”

公蠣看到阿隼懷裏鼓鼓囊囊,露出一角紅色綢緞來,心想定是賞銀,剛想問問賞銀多少,阿隼已經拿出來捧給了畢岸。

畢岸看也不看,丟在了石桌上,皺眉道:“這種事情實在無聊,以後不要接了。”

公蠣正想嘲笑畢岸的假清高,卻見阿隼笑得很是鬼祟:“那個小妾真是個人物,怪不得薛皇商喜歡,舉止放得開,誰都想勾引……”

畢岸板起了臉。公蠣頓時明白,故意湊近畢岸嗅了嗅,不懷好意道:“好香,好香!”

畢岸忙往後躲,皺眉道:“惡趣味。”臉上一紅。他越是尷尬,公蠣越是開心,纏著仔細追問小妾有何出格的舉動,畢岸臉頰緋紅,雙唇緊閉,偏不肯說。最後懊惱地呵斥阿隼道:“以後找小妾這種案子,你自己去便好。”

阿隼忍住笑,道:“我原本也沒打算接,不過他給的賞銀多。”

公蠣忙將賞銀打開,裏面足足四個大銀錠,二百兩。公蠣眉開眼笑,忙拿了畢岸的欠條出來:“一百一十兩,今日暫且兌換一百兩。”

剩下一百兩銀子還給了畢岸,心卻不甘,眼珠一轉,道:“畢掌櫃,這兩日你不在,我一個人背書背得沒意思。要不,你再找些新書來,咱們繼續打賭?”

畢岸冷哼道:“你不就惦記我這點銀兩麽?直說好了。”

公蠣嬉皮笑臉道:“你要這麽說,我就不客氣了。老規矩,一本書背下來,十兩起價,我若是背不上來,以後只能以兩撮毛示人。”

畢岸嗤道:“兩撮毛不兩撮毛,同我有什麽關系?背書就不比了。”他轉頭四處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道:“不如我們玩些別的,你敢不敢賭?”

公蠣看著爍爍閃光的銀子,恨不得全部裝進自己口袋,當下一拍胸膛,道:“賭!你說賭什麽?”

畢岸朝阿隼一擺手:“把我準備的東西拿出來。”阿隼笑嘻嘻的,拿出來一小袋子紫茉莉種子來。

紫茉莉適應能力強,在洛陽甚為常見,街頭巷尾,團團簇簇,開得極為旺盛。

因其傍晚開花,開花時正巧是農婦生火煮飯時分,故俗稱“煮飯花”。它的種子只有小指尖大小,呈卵圓形,表面有黑色斑紋褶皺,常有孩子們摘了相互投擲著玩耍,不過磨碎淘凈,可是上好的香粉原料。

公蠣扒拉著紫茉莉種子,道:“比什麽?”

畢岸拈起一顆,眯眼瞄準頭頂的梧桐樹葉彈了出去:“就比這個。看誰彈得準,每彈中一片葉子,對方便支付一兩銀子。”

種子比較輕,尚未碰到梧桐葉,便掉落了下來。公蠣也取了一顆種子來試,故意選了一片低矮的葉子,竟然打中了。畢岸捂著荷包叫道:“這次不算!”

公蠣按住他,強行摳出一塊碎銀子來:“怎麽不算?願賭服輸!”

兩人便立了規矩:每天正式比賽一次,每次十顆茉莉種子,指定一片葉子,按照打中次數,對沖後結算。胖頭看的有趣,強烈要求加入,不過他的賭本比較小,一次只有一錢銀子。

這真是又好玩又不費勁。公蠣大喜,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拿著茉莉種子練習彈射;種子被他彈出去,胖頭便在一旁撿回來。幾天下來,準確度雖然沒增加多少,但視力和反應能力大大提高。畢岸因為沒有時間練習,剛開始比每次能贏公蠣一二兩銀子,之後便反過來輸一二兩。

轉眼二十天過去,小暑已過,正是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天氣。公蠣彈射技術已經十分嫻熟,梧桐樹底端葉子落去大半,剩下的葉片被公蠣彈出的紫茉莉種子打得豁牙爛嘴,沒有個完整的,連梧桐樹樹冠的葉片都有被擊穿的。

其實不是公蠣勤勉,而是他在反復練習中發現,原來這同他捉小魚小蝦的原理是一樣的,用超常的聽力和氣息的回蕩來彌補視力的不足,準確彈射並非什麽難事。當初他居於洛水,夜間捕食,完全靠聲波和水波紋的回轉力度來判斷獵物的所在,一抓一個準兒,捕獲的獵物多得吃不完,常常接濟隔壁的老龜,只是化為人形後,反而將這些本能忘了,只當自己是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