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來

“後面還有很多記錄,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看不完的。”墨暮橋說著,合上了日記本,“眼下我們首先是得拿走封冥刀,回到烏拉爾汗部落,將馬菲他們帶走,再者,我擔心唐倩柔他們會先我們一步找到忽汗城。”

刑術看著墨暮橋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答應庵古的條件,帶他去忽汗城?”

墨暮橋道:“如果我們不答應,我們就拿不走封冥刀。”

連九棋點頭道:“暮橋說的對,答應庵古是沒辦法的辦法,再說了,刑術,你難道不想找到奇門,搞清楚鑄鐵仙、耶律倍以及先知這一系列的謎團嗎?”

刑術搖頭:“說實話,我不想。”

連九棋問:“為什麽?”

刑術沉聲道:“每個人只有一條命,就這麽簡單,從那雙千年烏香筷開始現世以來,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悲劇,我是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經歷了。”

連九棋和墨暮橋不語,他們都清楚,刑術這並不是逃避,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至少心裏還存在害怕的人,就沒有被好奇和貪欲完全占領。

“既然說定了,我就去叫庵古。”刑術起身來,起來的那一刻,頭有些暈,險些摔倒,連九棋趕緊一把扶住他。

連九棋問:“沒事吧?是不是你的傷還沒有好利索?”

“沒事。”刑術微微搖頭,上前去拽鐵板上的鐵鏈,連九棋和墨暮橋趕緊上去幫忙,將鐵板拉開之後,告訴庵古他們的決定,並讓庵古立即帶他們將封冥刀從聖堂之中取出來。

庵古的師父穿著大氅,領著庵古、刑術、連九棋和墨暮橋四人從冰屋之中走出來,朝著遠處的聖堂慢慢走去。

庵古的師父走得很慢,步伐很奇怪,快走一步,又慢走兩步,又駐足停住,略微後退一步,同時,他們還聽著庵古的師父吟唱著奇怪的歌,雖然他們聽不懂,卻從歌聲中聽出了荒涼與悲傷。

遠遠跟在師父身後的庵古,低聲解釋道:“這是部落為英雄送行的歌,歌詞大概意思是——我們迎著寒風,踩著冰雪大地,吟唱著這首歌,就為了送行我們的勇士,他即將帶著族人的期望前往死亡的邊界,在那裏沒有寒風,也沒有冰雪,只有高溫和炙熱的火焰,他會在那裏與惡魔廝殺,奪回正義,帶回希望,走吧,走吧,我們歡送他,跑吧,跑吧,我們給予他無盡的力量。”

庵古師父的歌聲在冰城之中回蕩,不久之後,周圍的冰屋門一扇扇打開,那些個藏起來的老弱婦孺們都慢慢走了出來,也低聲合唱著那首歌謠,並慢慢地朝著聖堂圍攏。

刑術等人站在聖堂正對面的那條寬大的,用冰磚堆砌的道路之上,看著庵古的師父慢慢走向聖堂,在他一只腳踩在聖堂的台階之上時,部落中的其他人交叉雙手放在肩頭跪了下去,同時,也停止了吟唱。

庵古擡手示意刑術等人不要再上前,自己也跟著跪了下去,但當他跪下去的那一刻,庵古的師父卻轉身來看著他,微微搖頭。

庵古只得起身來,看著地面低聲道:“我都忘記了,我現在是庵古,是俗化者,已經不是部落的人了。”

庵古的師父轉身脫下大氅,在大氅落地的瞬間他朝著封冥刀跪了下去,腦袋貼在冰涼的台階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然後他起身來,接過另外一個老人遞給他的那根黑色的拐杖,將拐杖伸進聖堂頂端的鐵鐘之內,然後用力敲響。

鐵鐘的聲音在冰城內回蕩的時候,庵古的師父開始大聲說著什麽,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高喊著。

刑術慢慢上前,站在庵古的身邊問:“你師父這樣敲鐘,不會出事嗎?那口鐘隨時好像都會掉下來。”

庵古搖頭:“不知道,但他敢那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就別擔心太多了。”

刑術又問:“你師父把封冥刀交給我們,其他人會同意嗎?”

庵古看了一眼刑術,低聲回道:“這是個原始部落,一切都由首領說了算,首領之下是巫醫,祭司,也就是我師父,在我師父之下是鐵鷹部的鷹頭,鷹頭之下是其他戰士,戰士之下才是部落中的普通人,分化很嚴格的,現在首領出了事,部落就是我師父一個人說了算。”

刑術聽完,忽然說:“既然你師父知道金雕部落和烏拉爾汗部落在幾百年前是一家,不如叫他帶著剩下的人回到達達湖邊。”

庵古猛地轉頭看著刑術:“你想幹什麽?你瘋了嗎?”

庵古說到這的時候,庵古的師父開始用拐杖連續敲著那口鐵鐘,鐵鐘發出的響聲連帶著自身的震動讓整個聖堂似乎都要崩塌了一樣。

刑術、連九棋和墨暮橋並排站著,看著聖堂冰塔頂端那些不斷落下的冰塊和積雪,很是擔憂,同時也因為部落中人那些大聲的喊叫心煩意亂,強忍著沒有用手指去塞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