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道滿暗中活動

咯吱,咯吱,牛車往前駛。

晴明和博雅坐在牛車內搖來晃去。

他們正前往源經基宅邸。

“可是,沒想到是平將門大人……”博雅喃喃自語,“你說出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

博雅很正直。他不會說:其實我也認為這樣。 “晴明,這麽說來,保憲大人一開始就知道此事而來托你……” “嗯。”晴明微微拉回下巴點頭。

昨晚保憲到晴明宅邸,又告辭回去。 “我總覺得最近京城發生的種種事很怪……”保憲昨晚說。 這些話博雅也聽到了。 “我四處打聽過了,還是覺得很怪……”保憲說,“因此才托你幫忙一下。”若晴明著手,能嗅到幕後有將門的味道,“便能證明我所想的事並非多

心。” 只是,保憲不能一開始就把將門的名字告訴晴明。 如果一提出將門的名字,晴明或許會將目睹的事都跟將門連在一起。 人,就是這樣。

“所以我才沒告訴你任何事。”保憲說,“你要是對這事也得出將門之名,

那就不會有錯。畢竟我們兩個不可能同時判斷錯誤。”

只要晴明行動,隱藏幕後的某人也會行動——

“如此,我想,應該可以更為看清對方真面目。”保憲道。 結果,果真如保憲所說。 自從晴明開始行動,京城裏與將門有關的人物均依次發生事故。 而現在,晴明和博雅正打算前往源經基宅邸。 源經基在東國以副長高身份曾與那位與世王共同行動過一陣子。

“可是,晴明……”博雅說。 “什麽事?博雅……”

外面的陽光透過垂簾照出在說話的晴明臉頰。 “為什麽要去見經基大人……” “我想問他些事。” “問什麽事?” “二十年前的事……” “噢?” “問將門大人發動叛變那時的事。” “但是,經基大人目前不是因做了好幾次錘釘女子的夢,而臥病在床?”“我已聽你說過。” “這樣可以嗎?” “他的病,不正是我去拜訪他的最佳理由嗎……” “有道理……” “博雅,你聽過將門大人的風聲嗎?”

“風聲?”

“聽說將門大人身高七尺,身體如鐵。” “我也聽說了。可是,風聲畢竟是風聲。只是表示他很強吧?他在京城

時,若真有那種身體,京城應該也會留下類似風聲吧……” “老實說,博雅,恐怕也不能這樣說。” “什麽?!” “藤原忠平大人事後留下的記錄,保憲大人給我看了……”

晴明將內容說給博雅聽:

【其外貌異乎尋常。身高七尺有余,全身皆鐵。左眼雙瞳。六名身壯如

將門之人在旁。無人可辨何為真正將門。】 “真的?” “嗯。”晴明點頭。“我覺得將門大人很多地方很怪。” “什麽地方?” “不知道……” “你又要賣關子了?” “不,不是賣關子。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是嗎?” “我想,凈藏大人可能對此事最清楚……” “凈藏大人?” “我認為改天也必須去找他問問看……” “既然如此,到經基大人那兒之前,為什麽不先去凈藏大人那兒?”

“不,博雅,凈藏大人他啊,很不好應付。”

“不好應付?”

“因此保憲大人才拖我下水吧。”

“……”

“其實保憲大人不擅長應付凈藏大人。”

“那人也有不擅長的地方?”

“因為他是人。”

“人?”

“每個人都有弱點或不擅長的地方。”

“你呢?晴明。”

“我嗎?”

“你有弱點或不擅長的地方嗎?”

“因為我是人。”晴明的回答跟剛才一樣。

“到底怎樣?”

“你就別問了好不好?博雅。”

“不好。”

“現在說的事別的事。”

“我想知道。”

“比這更重要的事凈藏大人的事。”

晴明回到先前的話題。在博雅開口之前,他先說:“總之,就算改天非見凈藏大人不可,在那之前我想先盡量得知有關這事的一切。”

“事先得知?”

“只要事前知道各種事,去問凈藏大人時比較容易溝通。”

“是嗎?”

“到凈藏大人那兒之前,恐怕還要先去問藤原秀鄉大人和藤原師輔大

人。” “平貞盛大人呢?” “也得去幾趟吧。總不能作壁上觀。” “原來如此。” “何況有關貞盛大人,我還有一件事不清楚。” “噢,對了,晴明,那時你好像說了什麽。事那件事嗎?” “那件事?” “你問維時大人說的事,那時你說了兒肝還是什麽?” “……” “告訴我吧,晴明,兒肝到底是?” “博雅,現在最好不要提這個。” “又來了?” “若事實真是如此,總有一天即使不想知道也會知道。若事實不是如此,

那就沒必要知道那是什麽。” “你這樣說,我不是會愈想知道?” “原諒我,博雅。這跟貞盛大人名譽有關。不能輕易說出口……” “名譽?” “沒錯。”晴明點頭,望著牛車前進方向說:“博雅,目前還是經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