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蟲姬(第3/8頁)
“話雖這麽說,可你還是因為不了解這個社會才會這樣說。露子呀,父親的話,你多少總要聽進去,
就當父親求你了。你才識過人,只要稍加修飾,肯定會有好男子賞識……“
盡管實之這樣說,露子姑娘還是不放棄飼養蟲子,也不拔眉染齒。
“行啦行啦。就這樣子吧。”
露子姑娘嘟噥著,一笑置之:“……鬼和女人,都是不為人見才好。”
三
“有意思,好一個‘鬼和女人,都是不為人見才好’啊……”
晴明邊舉杯暢飲邊說。
“不過,晴明——”
博雅開了腔。
“說吧,博雅。”
“就是那句‘不為人見才好’……”
“怎麽啦?”
“女人不為人見才好,這個我明白。”
“噢。”
“麗人隱身珠簾、屏風之後,更顯出她的涵養。另外。
正因為看不見,要從其詩文、聲音加以推測想像,更可在對方心目中樹立起難忘的形象。“
“噢。”
“為什麽鬼也是這樣呢?”
“……”
“露子姑娘說‘鬼不為人見才好’,並不僅僅是t 不遇見鬼才好‘的意思吧?”
“那倒是。”
“那麽,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這個地方我想不通。”
“……”
“晴明,這個問題你講解給我聽,好嗎?”
“這個嘛,就是咒的問題啦。”
“又是咒?”
“不喜歡嗎?”
“噢,你一說到咒,不知怎麽搞的,我一下子就頭大。”
“其實一點也不復雜。”
“不不——太復雜。”
“真拿你沒辦法。”
“有辦法。你講解時不用咒打比方就行了。”
“博雅呀,我並不是用咒來打比方,咒就是咒嘛。”
“總而言之。講解時不要提咒,告訴我答案就好了。”
“明白啦。”
晴明苦笑著點點頭。
“那就拜托啦。”
“博雅,這就是說……”
“哦。”
“鬼這玩意兒待在什麽地方?”
“鬼待的地方?”
“對。”
“那、那是在……”
博雅欲言又止,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沖口而出:“……它待的地方,是人!”
“人?”
“待在人的心中。鬼不是潛身於人的內心之中嗎?”
“正是,博雅。”
“噢。”
博雅點著頭。
“任何人,內心裏都有鬼存在。”
“噢。”
“正因為如此,人才懂得珍重別人。”
“……”
“而且,人也會珍重自己,以免那只鬼從自己心中露出頭來。人為了不讓心中
的鬼冒出來,才代之以吹笛、繪畫、念佛。“
“……”
“為了不讓鬼從心裏露出頭來,你也會像珍視自己一樣珍重別人。”
“噢。”
“鬼存在於人的內心之中。但是,正因為那只鬼是不為人見的,人才會害怕他
人,也會敬重他人、仰慕他人。
如果這只鬼真的呈現在眼前,這人世間也就很乏味了吧。,,“晴明,這就是
說,如果能夠明白他人的心,世上就很無趣了,對吧?“
“沒錯。正因為人心不能看透,這世界才會有趣。”
“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的。”
“幸虧沒有提到咒之類的東西。”
“哪裏的話,用咒來說更加便捷。”
“不不,咒還是免了吧。剛才那麽說就足夠了……”
“真的?”
“不過嘛,晴明……”
“什麽事?”
“雖然話是這麽說,人會變成鬼的事,還是有的吧?”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理所當然嗎?”
“人就是這樣的呀。”
晴明說出這麽一句話,喝了一口酒。
“果然不錯,我明白你為什麽說露子姑娘腦瓜子絕頂聰明啦。”
博雅望望晴明,又說道:“不過,晴明,那又是怎麽回事?”
“哪回事?”
“就是你問我知不知道露子姑娘的事。她發生了什麽事嗎?”
“對。”
晴明點點頭,把酒杯放在木條地板上。
“其實,今天中午,橘實之大人來找過我……”
四
橘實之只帶了一名隨從過來。
牛車進了大門,停下,橘實之下了牛車,請晴明帶路入內,仿佛要避人耳目的樣子。
實之官從三位,身份較晴明高,通常是不會專程前往晴明宅邸的。
這是一次不事聲張的暗訪。
與睛明對面落座後,實之立即直言以告:“我遇到了難題。”
“請問是什麽事?”
晴明沉著地問道。
“是我女兒的事。”
實之嘆了口氣。
“晴明,你也有聽說吧,關於露子的情況……”
“我聽說她喜歡蟲子。”
“就是那回事。”
“蟲子方面,出什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