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蟾蜍(第2/8頁)

“是什麽理由? ”

“你繼續聽嘛,晴明。蟬丸法師勾留了幾日,到了終於要離去的前一個晚上…

…“

“噢? ”

“那天,主人和蟬丸外出,到一位和主人相熟、據說有公卿血統的人家裏,在那裏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這位據說有公卿血統的人,也找了個會彈琵琶的人在旁邊的房間裏彈琵琶? ”

“正是。那位據說有公卿血統的人聽說了數日前的事,就搞了這樣的名堂。”

“哦……”

“開始時大家天南地北地閑聊,後來到了晚上,又傳來了琵琶聲。但是,蟬丸法師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對那琵琶聲不予置評,也沒有要彈琵琶的意思……”

“噢。”

“於是。那位據說有公卿血統的人不耐煩了,就向蟬丸法師發問了。”

“問了些什麽? ”

“他問:”法師,這琵琶彈得怎麽樣? “‘”哦……“

“嬋丸法師答道:”正如您聽到的那樣……“

“然後呢? ”

“據說有公卿血統的人又說了:”要是法師在此彈奏琵琶,該多美妙啊……“

‘“……”

“‘豈敢,豈敢! ’——蟬丸法師這樣答道。”

“……”

“‘那邊的琵琶聲就會自動停止吧? ’這一問,法師就答:”不會吧。“‘”呵呵。“

晴明的興頭來了,兩眼放光。

“經再三懇求,蟬丸法師終於彈了琵琶……”

“結果怎麽樣? ”

“對面的琵琶聲並沒有停止,又彈完三支曲子之後,才終於停下來……”

“原來是這樣。”

“那位請蟬丸法師去住的宅子主人,想不通這件事,在離開那家人之後,他問蟬丸法師:”前些時候聽的琵琶,和今晚聽的琵琶,哪一個更高明些呢? “‘”哦? “

“蟬丸法師只是搖頭。笑而不答。蟬丸法師就這樣回家去了。晴明,這件事你怎麽看? ”

“嘿,博雅,你要考我? ”

“哈哈,你總是說那些摸不著頭腦的事,什麽咒啊之婁的。”

博雅露出笑容。

“所謂‘怎麽看’,就是讓我判斷,前一位與蟬丸較量的人,和後一位與蟬丸較量的人,哪一個水平更高吧? ”

“就是這個意思。”

“問你一個問題,博雅,你覺得這世上還有能跟蟬丸法師比肩的琵琶師嗎? ”

“應該沒有。”

博雅毫不遲疑地答道。

“那麽,哪個更好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

“你倒說是哪一個? ”

“應該是前一個——中途停止的那個吧。”

“正是這樣。真嚇我一跳啊,晴明。”

“不出所料。”

“什麽‘不出所料’? 你是怎麽知道的? 告訴我! ”

“就是說,前後兩人,水平都不及蟬丸法師,沒錯吧? ”

“沒錯。”

“這樣的話,答案不是很簡單嗎? ”

“怎麽個簡單法? ”

“前面那個人,他聽了蟬丸法師彈的琵琶,之所以自己就停下來,是因為他聽了高手的演奏,自感汗顏。”

“哦。”

“也就是說,他還是有那麽一點水平,聽得懂蟬丸法師的琵琶。第二個人連蟬丸法師的琵琶有多高明也聽不出來,只知道沒頭沒腦地彈下去。”

“哎呀,真就是這麽回事哩,晴明。”

“博雅。你從何得知這件事? ”

“有人和蟬丸一道去了近江。這人在歸途中,聽蟬丸法師無意中提及那兩人的琵琶。我是在清涼殿上聽他說的。

也就是今天白天的事。“”哦。“

“唉! ”博雅抱著略膊。望著晴明說:“蟬丸法師真是有涵養的人啊。”

博雅為此一直感嘆不已,不時點點頭。

“特別想跟你說說這事,所以今晚有空就過來了。”

“我的酒興讓你勾起來了。”

“也好。”

博雅已應允喝個痛快,但晴明卻輕輕搖了搖頭。

“不過,雖然想喝,今晚卻不行。”

“為什麽? ”

“還有重要的事。本來剛剛要出一趟門的,但後來知道你今晚會來,就等你了。”

“是戾橋的式神通知你的? ”

“啊,有那麽回事。”

盛傳這位晴明在戾橋下面,安置了式神,必要時可叫出來使喚。

“怎麽樣,和我一起去? ”

“一起? ”

“我這就要出門了。”

“方便嗎? ”

“是你嘛,應該沒有問題。”

“那,你這是去幹什麽呢? ”

“與蟾蜍有關。”

“蟾蜍? ”

“說來話長,你要是去的話,路上再跟你說。”

雖然是對博雅說的,但晴明的視線,卻不在博雅身上,而是望向茫茫黑夜中的庭院,眼神中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味道。

晴明雙唇微紅,帶著一絲蜜意的微笑。膚色白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