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譚唯心滿身郁氣的離……

譚唯心滿身郁氣的離開大梁宮, 出宮門那一刹,他臉上的烏雲頓開,“露”出一副矜持而又淡然的臉, 憑誰看,這都是個龍章鳳姿的大家子。

不管他在了解內情人的眼裏是個什麽東西,對外,他就是大梁皇帝如今最寵愛嗎, 最信任的女婿及臣子。

他受寵的程度比起當初的鄭阿蠻, 李敬圭,常連芳也不逞多讓,還有過之的。

如今看守西門的門將是金滇的老部下,見他出來, 就親扶他上馬車譚唯心擡手從袖子裏取了一塊青玉賞了這門將道:“這是前些日子得的, 賞你了。”

門將激動,腰低的看不到臉。

他說前些日子得的,大部分外人得知, 便意會這是皇爺給的。

其實,什麽皇爺給的呀, 皇爺這幾年精窮,給他也就是文房四寶,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陛下真正貼補的是那幾個養子, 偶有稀罕的給他,他又哪敢,哪舍的賞人, 就恨不得把每份體面都掛在身上,還有意無意的給外人看。

他對外一貫出手闊綽,說話模棱兩可, 年頭久了,人們就將禦前第一人的封號給了他,甚至對鄭阿蠻幾人也沒了當初的尊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從鄭阿蠻到陳大勝又到譚唯心,外人覺著聖寵就該這樣輪轉。

離開宮,譚唯心坐馬車回公主府,路過豆兒街的時候,他的仆奴告訴他,仿佛是看到烏舅爺的車馬停在泰澤號的門口,譚唯心一聽就下了車。

泰澤號對外是個棋社,可整個燕京城的貴人大多都知道,這裏是燕京最大的博戲之地,簡而言之,它是個大賭坊。

然,一般賭坊賭的一些無趣的玩意兒,什麽雙陸六博,捶丸擊鞠,人家是真沒有,況且朝廷也有明令,嚴禁官吏參賭,這涉及賭具的買賣這裏就不做了。

人家就開棋社,表面上做些供給弈者茶水的買賣,而私下裏,泰澤號的賭局卻是以五十萬貫起的。

它開什麽盤……開某地久旱何時逢甘“露”,開福瑞郡王府的小郡王幾個月能救回?開老常侯何時被老夫人打到屋頂,泰澤號的盤子總是有趣的。

更有趣的是,泰澤號主人叫做鄭阿蠻,雖鄭家敗了,這廝還有倚仗,依舊是在人間耍子。

再沒有比他更會耍的人了,他做莊家輸了便罷,賠你們就是。若贏了就將錢全部上繳朝廷,更是一文錢也不留的,他就是個尋樂兒的人。

更何況人家從不做窮人的買賣,就只做豪商巨富,上流紈絝,世勛人家的買賣。

有時候,就連朝廷裏的幾個老大人提起這廝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圖什麽。

圖什麽,圖閑不住唄,你要真的按照律法去治他,還真是治不了,律法治罪要有個得臟數,要有個受害的。

人家的贓都上繳了,少則幾十萬貫,多的時候百萬貫也有過,被害人,他贏的那些人,誰也不承認自己是個被害的,就逗一樂兒。

反正每次有人上本參鄭阿蠻,戶部老大人文鳳書是不依的。

一來他舍不得每年幾十萬貫的好處。二來,鄭阿蠻身有爵位,有罪可以金贖之,人家認了金罰,這就別計較了。

禦使也是要在戶部拿俸祿的,時候久了,大家夥也就懶得搭理這個不務正業的家夥。

譚唯心進了泰澤號,進門就看到今日掛了小盤,莊家開了一副古代斷魂泣血局,親諸位君子破局,彩頭卻是鄭阿蠻給人做三日馬夫。

這斷魂局由來已久,便是陛下手裏的國弈都未必能破,這棋局周圍裏外三層的傻哈哈能破?

笑死人了。

譚唯心倒也沒預摻和,他與這些傻哈哈不是一等人,反是背著手入了後院,沿著一排邊廊去了泰澤號的一處精致優雅的小院子。

泰澤號可不是單純的一個棋樓,它是很大的一個棋盤院,而在這個棋盤院裏,譚家那位爆發的舅爺烏秀,就以每年十萬貫的價格包了一個院子。

偶爾他也在這裏開個有趣的盤,可大多數的時間,他就招攬一群狐朋狗友在此處胡耍子。

旁人胡鬧他不鬧,就笑眯眯的看。

五月天兒不冷不熱,烏秀命人將自己的螺鈿烏木榻擺在院裏小水法邊上,今兒就只有他一人,來了就讓人請了城裏的有名戲班大花臉,給他唱《嫁妹》。

他睡著了,那小戲台上的人就不敢動彈,紛紛站在原地等他清醒。

譚唯心進來,把烏秀弄醒,戲台上才繼續嗚嗚哇哇。

譚唯心說話,烏秀聽不清,便擺擺手讓戲停了,有婢仆提一籃子銀錁子往戲台上灑,唱戲的大花臉便有些激動的謝賞退下。

那一籃子少說也有二百兩,真真是好大的手筆。

譚唯心忍了艷羨,脫了袍子,穿著裏衣上榻,靠在彩錦當中發出一聲贊嘆,又半坐起,瞧見炕桌放著一小碟幹果不幹果,果仁不果仁的玩意兒,倒還有些老鼠屎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