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老臭十) 江……

(老臭十)

江湖上人稱“一劍封喉”的辛一劍見天“色”不晚, 便笑眯眯的來到車前,對正在看書的謝析木說:“根哥兒,腿腳快些, 前面二十裏便是驛站,後兒咱安哥兒那船便能停意源郡碼頭,許要改走陸路,咱也不怕攆不上, 再者, 也出來這些天了,您也好歹找個安穩地方歇一宿,緩緩氣兒?”

謝析木擡頭撇他,他便耐心又勸道:“這世上好景致多了去, 您也不必貪戀這幾天兒, 咱緩緩?便是您不在意,這些牲口也是走了好些天,屬實是受不住了。”

跟在根奴兒謝析木身邊的這位辛一劍, 乃是隨在佘萬霖身邊那位侍衛頭兒辛五刀的哥哥。

這瞧著一個姓氏,他們其實啥親緣關系都沒有, 只都曾是慶豐城周遭的伶仃孤兒,後入丐門,又被辛伯指點過武藝, 行走江湖才混出些名堂,便遇天下大“亂”。

辛伯年年養孤兒,那一年死的多了, 他就不讓出去了。

後來辛伯不是靠住了霍七茜麽,便慢慢把丐門的人送到了陳家周邊,求一條新道兒, 也是端個安穩飯碗子。

當年七茜兒讓這小哥倆自己選侍衛,畢竟都是貴勛子弟,放個有本事的人在身邊護衛著也是貴門規矩。

可甭小看這小哥倆,人家是朝廷律法內少數可用一些私兵的特殊人,這些私兵從前叫做部曲。

從前世家厲害就厲害在此,他們能“操”控誰主沉浮,一靠對知識的壟斷,二靠的就是名下有大量私兵部曲,若是皇帝不如意,他們勾連起來換一個也是常事。

辛一劍與辛五刀如今便是這樣的身份,他們在兵部有記錄,算作入流九品武官,卻拿主家發的月錢,而後娶妻生子,後代教育這些也都歸主家負責。

根奴兒當年便選辛一劍,皆因他這諢號威風,後來才知又哪裏是一劍封喉,其實是辛一劍他家是三家溝的,家中祖業釀酒,釀的烈酒又最受鏢行子喜歡,號稱風雪寒天,一口入肚辣氣封喉又渾身是汗,便叫封刹喉酒。

其實也就是一般普通的燒刀子,兩個大錢可買一角過癮又迫寒。

這原本也該是個酒行少東家,沒有大富大貴,也應有個好日子的,可惜一年天災,辛一劍家就敗落了,除父母死於瘧疾,家裏又斷了糧,恰巧宮內要一批小公公,他便被親爺做主賣了換糧食。

辛一劍機靈,又是本鄉本土,他就趁夜逃了,成了小丐,遇辛伯便入了江湖。

他心裏對家裏有怨,卻對父母有不舍,便丟棄祖宗姓氏,自己封了個一劍封喉。

辛一劍那身手在一眾孤兒裏算作弱勢的,可他脾氣好又做事周全,就很受根奴兒喜歡,已經隨他整整八年了。

聽到一叔好言相勸,謝析木想了想便勾勾手指,示意他上車。

辛一劍隨車小跑兩步,利落上車,坐在了謝析木對面笑眯眯的看著他。

謝析木丟了個本地果兒與他,看他笑著哢嚓一口,這才看看外面,眉“毛”挑了一下問:“才將睡了一會子,起來察覺叔不在?”

辛一劍點點頭,咽下那汁水甜香的果兒才道:“是,是走開了一會子。”

謝析木又問:“去哪兒了?”

車外是正經官道,他們這隊車馬儀仗齊全,又赫赫揚揚,便嚇的過客早早回避起,並無擦肩之車。

辛一劍看謝析木表情戲謔,知道被看破,便賠笑道:“也是巧,看路邊有幾人有些不對勁兒,怕咱安哥兒那頭不穩當,就,就去試探了一下。”

這一路,這樣的麻煩不老少,都是奔著那江中樓船而去的。

謝析木聽了解釋,就哧的一聲笑了起來,慣懶的辛一劍為何這段時日如此積極?不過是他弟弟辛五刀護衛不周全,丟了小郡王被門裏喚回正受處罰呢。

他便想立點功勞,也好日後回去給他弟弟求求情。

謝析木笑完才問:“果然是不對勁兒?”

辛一劍立刻點頭:“是呀是呀,您甭看我手上孬些,可我這對招子……”他用力眨巴眼睛說:“這是靠著城門口討飯練出來的眼力見兒,那不能認錯,看鞋底子就不對勁兒,前面便是山,他們穿的那是啥?特上山的厚木齒兒!”

謝析木也詫異:“厚木齒兒?可是謝公屐?”

辛一劍些許愣怔後點頭:“啊!哥兒是讀過厚書的,不若我,就些許認識一二百字,出門丟不了就成,好像是也是叫什麽公雞的鞋兒的。

如今時日好了,可穿著短衣扛著春犁下田的百姓也穿不起那種鞋兒,就過去些許試探便“露”了馬腳,虧~咱這次帶的是斥候上人,來不及交手便,便被晃倒了……”

辛一劍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憋屈,他是想按照江湖上規矩,好歹說點久違的南北堂門三炷香,兄弟們家裏供著哪一支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