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護國寺……

護國寺鐘聲激“蕩”心靈, 檀香古徑當中,兩個小太監跑的飛快。

主持禪房清規戒律牌下,年輕英俊的和尚眉目舒展, 手持白子,穿著僧袍,頭戴布巾的青年笑的邪“性”,他擡眼看看和尚, 放下一黑子, 將和尚的妙手挖出,丟擲在一旁笑道:“小和尚總是不喜歡我下強棋,可某每次還是贏得多。”

年輕的和尚脾氣好,看看棋面也不是沒有機會, 卻不願這人相爭, 便放下子笑說:“仿佛是有人來尋殿下了,這一局是貧僧輸了。”

皇子與這和尚做了十年朋友,自然知道他的心“性”, 覺著無趣便丟了棋子兒無所謂道:“嘖~虛偽和尚。”

罵完他從矮塌坐起,趿拉著鞋子出了門。

門外, 兩個太監跪下施禮,似乎是對這位皇子十分畏懼,便戰戰兢兢道:“殿下, 萬歲,萬歲傳您立時進宮……”

能不怕麽,十年前一場大火沒了蕭貴妃, 這位六皇子便什麽都豁出去了,他從宮裏最好脾氣的皇子變成了刻薄鬼。

人行事就是這種作風,脾“性”剛硬, 是眼裏不“揉”沙子的絕壁山崖,甭說頂著皇子們罵,多大年紀的老臣犯錯他照樣收拾。

皇爺做事欠考量,他也是站在大殿直接就懟。

人家也坦“蕩”的很,自從蕭娘娘沒了,人家就無欲無求了,除了上朝便身穿僧袍常年吃素,行事也沒有脫離信仰,卻是個怒目金剛。

昌順二年皇爺便預備給兒子們封王,他不要,卻要坐鎮刑部從此成了刑部鎮山獸。

沒有位置卻什麽事兒都管。

人家早就放話,不就藩,只求一身清白,死後席子一裹隨便埋,他心無所求便百無禁忌,更做事只分黑白是半分都不妥協,十年裏他很是提攜了一批寒門學子,如今朝堂上圍繞在他周遭的年輕官員更不知凡幾。

還個個學了他的臭脾氣,只弄得武帝看到他都頭疼,偏又毫無辦法。

人家是個講正理的。

楊謙不想動彈,也不想離開寺廟,便撇這倆太監問:“何事?”

太監回話道:“回殿下,是福瑞郡王府的小郡王被人擄走了……”

楊謙聞言,當下眉目一擰,周遭氣息頓時冷了下來,便問:“何事的事情?”

太監道:“昨日。”

昨日發生的今兒自己才知道,這是何意?他冷笑起來,自己這父皇~怕自己又要為難人了?

別人倒也算了,可楊謙如今在人世也就一塊軟肉,便是管四兒,那小郡王是管四兒十分在意的侄兒,這就必須回去了。

心裏想好倒也不必預備,他轉身對屋內打了個招呼,四苦禪師便出來相送,只走了幾步,楊謙停下腳步瞥了倆太監一眼,這倆乖覺立刻撒丫子就跑。

等他們跑遠,楊謙才對身後的四苦禪師道:“我想起來了,南邊越來越沒有出息,那孟鼎臣做不好九思堂令主,如今牢頭也做不好了,這事兒怕是就這樣來的,我看,跟東獄裏那幾位脫離不開。”

四苦低頭思量,想明白便認真點頭誇獎道:“確是如此了,殿下從來才智過人,那些人在燕京潛藏十年,到底如意了。”

楊謙冷笑,一甩袖子道:“哼,好事兒,咱就接著,那廟裏就預備個慈眉善目的牢頭吧,嘖~我那叔叔怕是要焦心死了,這都是什麽王八蛋!”

四苦早就習慣了,只能無奈合掌:“阿彌陀佛,您出廟門再罵。”

楊謙輕笑,指著廟門口的彌勒肚子眨眼,又一甩袖子道:“虛偽和尚修煉不夠呦,某走了。”

四苦站住,合掌目送。

北護國寺外,皇子儀仗已經擺好,便是六皇子什麽都拒絕了,又誰敢忽略了他的儀仗?仔細抓住小辮子,按到地下磋磨死你,都沒人敢給你求情的。

這位心眼小到跪在大殿地下有汙,他都會找值班掌印麻煩。

真人見人憎惡,鬼見鬼發愁。

穿著僧袍上了車,打開車簾楊謙便看著車外享受陣陣清風,滿眼飽滿青翠,“亂”了?

好事兒啊!

十年前母妃沒有了,他便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一切的信任,他不信任父皇,即便他父皇跟他坐下深談幾次,也解釋了當初沒有做好圈套才令得他母妃身亡,這是他的錯,也是他一生的遺憾。

然後呢?沒有然後了,死便是死了,這是最無奈的事情。

十年過去後宮進了三次人,宮妃崛起無數,新的皇後都入主了正位,可皇貴妃再不可能有了。

旁人總說武帝長情,可楊謙每次想起此事便內心不屑,那人他早就斷情絕愛了,尤其對後妃。

十年前他也沒有告發楊貞,這個該死的賤奴有整個南護國寺的勢力證明他是天家血脈,皇帝親子。

他不過一個母妃都沒了的伶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