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人生一晃六年將過, 真真物是人非。

當日一包碎銀,一套驢車給了谷紅蘊等逃脫險境的機會,卻因半生坦“蕩”, 偏做了一件惡心事兒,路上又遇險阻,谷紅蘊氣門上便卡住了,六年武功毫無寸進不說, 他還無法心靜入定。

今朝就勢上京, 也是想把心裏的事情了解幹凈,結束因因而起各果,再回山他便與師父奔逸劍一般,也到了為隱的年紀了, 並已有出家的打算。

如今日頭正好, 涼風輕拂,瘟神廟院,幾把馬紮, 一張小桌,一壺清茶, 四只小盞。

七茜兒與霍五蓉本“性”就很自在,既有前因已知故人,便命婢仆預備茶桌, 廟內坦“蕩”待客。

谷紅蘊端端正正的坐著,看清楚七茜兒後更是驚愕不已,當日這位還是個小姑娘, 她攜一身混“亂”的氣機將他治的灰頭土臉,更損的夠嗆,那時她不會遮掩, 身上到處都是氣旋,他一眼便能從她身上怎麽回事。

甚至還有將這位帶回千初閣的想法。

這才幾年啊?

自己出生之後便受師門恩惠,泡秘“藥”至七歲起,便抱柱紮馬步入氣派功家,本起步就高於一般功家子弟,小有所成後步入江湖,年少輕狂,行俠仗義,不過幾年就得八方兄弟贊譽有了些微薄的名聲,他也是自傲不已。

誰能想到,他所謂的大,所求的道,卻遭遇江山更叠,千軍圍攻,萬馬踐踏下,拼死反抗方覺自己不過孤勇資質,更困愁城,個人面對王朝這樣的力量,他其實什麽都不是。

如此就一身力氣試不出來般憋悶,心神更是大受打擊。

大難之下,他認識的人世仿佛都不是人世而是地獄了!從郡王府帶遺孤出來這一路,新朝崛起,萬裏奔命,而作為江山傾倒後的殘余,谷紅蘊一路掙紮間更遇到了不能更多的出賣,背叛,殘害。

能損他心境的,又必是他曾親托後背之人,八拜之交也有兩位。

帶著師妹們的遺骨,遺孤回到師門,谷紅蘊萬念俱灰,事實上,整整六年谷紅蘊根本沒有練功,他甚至都沒有“摸”劍矛,全部身心都困入人“性”道德問題當中,常思,我過去所學一切,還有用處麽?

他是寸功未進,這才六年,再看這位,已經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氣機了。

自己師傅六十二歲閉關,七十歲勘破己障終尋大自在,從此氣機內斂,就若個平常的小老頭兒簡直快活的不得了。

自己的師傅是一生苦練,從不敢懈怠。

可,這位呢?她是何時勘破己障的?

想問又沒法問,谷紅蘊便只能呆坐,腦袋裏更是“亂”七八糟,想法頗多,打擊也挺大的。

七茜兒看他不說話,便扭臉看著那小童笑道:“小孩兒,你可渴了?”

小童聞言便笑了起來,對七茜兒道謝說:“謝謝姑姑,我不咳。”

七茜兒詫異:“你喊我姑姑?”

這小童笑的純然溫和:“我就知道姑姑沒有認出我來,姑姑可記得您那一包芋頭幹。”

“吖!”七茜兒真的驚訝了,便上下打量這孩子,半天才欣慰道:“真好,你都這麽大了!這都比我腰高了。”

坐在一邊的谷紅蘊終於逮住說話的機會,便“插”言道:“他師祖舍了六年寶“藥”,可不是長得快,恩人不知,這最是個沒心沒肺的,這才十一都比十二三的孩子壯實,我們這回來,也是帶他入京給他父親上個墳,給他父親看看的。”

七茜兒後來還真的想過這幾人的生死,也可憐過那兩個孩子。

現在看他們坦“蕩”“蕩”出現在這裏,便放慢語氣側問:“上次一別,我後來細想,你們是在躲避大梁軍吧?”

谷紅蘊坦率:“恩!卻是那樣的!恩人莫要擔心,我們這次……嘿,卻算是被朝廷召來的,前些日子,武帝特派人去千初閣與我師傅細談過,我此次來,也是代表北派功家十二門,要同北護國寺主持大師與朝廷做些合作,今後……怕要在燕京住上一段時日了。”

七茜兒心裏微松,卻依舊認真的對谷紅蘊說:“朝廷的事情,江湖的事情我不懂,當日救你們,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既確定我會來,想必也打聽過,已知我的根底,知道我夫家是怎麽回事吧?”

谷紅蘊很是坦“蕩”道:“是,當日到故地便想找小嫂子報恩,偏又人生地不熟的,我便去尋了辛先生。”

“辛伯?”

“對。”

“呵,我就說麽。”

“小嬸子也莫要怪老先生,我們在慶豐打探消息,如何能回避丐頭兒,這頭一位一準兒得打攪老先生去。再者,他與我恩師曾有些舊交,我一說他便知了,卻提醒我們不要打攪您,如此我與泉兒就在此處租了民宅,想著~總有一日會等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