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禮書有言,……

禮書有言, 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 而下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

常連芳晌午迎親出行,數十燕京公子盛裝相隨,黃昏迎回賢“婦”。

那新人迎接回來, 家裏便熱鬧的不像樣子, 都去後面觀禮,陳大勝自也想去,可是,去不得啊。

不然怎麽辦呢?他是不在意的, 可親衛巷的小媳“婦”們很在意, 都說,從頭忙到尾就憑什麽常家兩個老壯站門口迎客。

當誰是傻子呢?

老壯是本地鄉下土話,就是最有力量長兄的意思。

七茜兒她們的眼睛很小, 不管男人心胸多麽寬廣,多麽不想計較, 她們就不吃這個虧,老壯位置不能讓,大家只得輪班上唄。

真真是迎來送往接了三天客, 便是身經百戰,一身蠻力,能斬馬頭的陳大勝都覺著腦子疲憊不堪。

他現在跟從前不一樣, 來客知道根底的,先與他見禮,這就尷尬了, 還是那種不間斷的尷尬。

小花兒是什麽人,典型的邵商背景,又是陛下養子,自己更是爭氣。

他成婚,必然老邵商這一派都得來,便是山高皇帝遠的,都不敢在這場婚禮上失了分寸,人不到,禮可收了不少。

且,甭管常免申做事多麽不靠譜,大家也不看他啊,大家看的是那群圍繞在武帝身邊的小小少年,他們一批來的,隨著陛下四處征戰,人是越來越少……最後也就是這幾個了。

這是大梁邵商臣心裏一塊很柔軟的地方,如此便都來了,哪怕是只“露”一臉。

就怪不得人家常家的兩位老壯累死了都舍不得坐,就門房擺恭桶竟“尿”都舍不得撒去,更怪不得常侯為何生那麽大的氣。

身後院裏,人聲沸騰,陳大勝笑著接過春分遞來的茶盞,剛喝了兩口便有些驚。

那街口體體面面來了一隊車馬,到了家門口,他才看清楚掛著的譚家燈籠。

這京裏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個姓氏活動了,時光真快啊。

陳大勝心裏自有各“色”滋味,可臉上卻立刻“露”出樸素誠懇的笑容。他將茶盞遞給春分,站起來尾隨在有些急迫的常連起,常連旭身後迎接過去。

並不多說一個字,也不多“露”一分情緒,他很自然的把自己隱藏了。

要說交情,陳大勝與譚家這些人面上不厚,倒是人家常家兩位老壯實實在在與人家一起長大的。

過去打仗就常常聯合,這群人自有自己的圈子。

常連起看著從車上,馬上下來的譚唯同,譚唯爭,譚唯心三人,便滿面高興的上來施禮道:“哎呀,哎呀,譚大!你好大的快哉風,哎呀~幾位小侯爺又何處來呀?如何這個時辰方到?快,請進,請進……我這就安排他們預備一桌上席……”

從前見面也是互相調侃的,誰還沒有個少年的時候,都是將門之後,武勇不缺,手段也有,各有勝仗,不如意也有,大人們打哈哈,可他們私下裏卻是誰也不服誰的。

只可惜,這一頓慣熟的哈哈打出去,他們心裏曾脾氣很好的譚唯同,面上憨厚的譚唯爭,機靈嬌憨的譚唯心已經變了。

人家沒有接這個話,卻為自己遲到而再三致歉。

沒人知道守孝這三年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所有人都知道武將的孝期是與文官不同,尤其在外任職的將士,一般喪假一百天,何況聖上對譚家向來寬余,是並不計較的。

可人家硬是舍了開國最好的時候,為家中亡故三人守了實孝,後並未遞申請要求聖上重新安排職位,而是舉家一起去了金滇。

如今,便變成猶如餅模摳出來的世家公子,有著一模一樣的謙和穩重,高貴優雅,一派君子風度。

因家裏都是侯爵,外面人提起也都是喊小侯爺的,如此常家老壯們才如此調侃,誰想到,人家譚家三兄弟卻認真施禮口稱不敢。

屬實陛下並未下旨,將譚士澤那個位置給了,甚至世子也是沒給的。

常連旭訕笑:“幾位世兄如此行事?卻是為何啊?”

譚唯同卻笑笑說:“從前不懂事,難免張揚,其實本就該如此的,如何是多禮?”

常連起能說什麽,只能捏捏鼻子,請他們趕緊進去,卻不想人家並不進門,倒是由最小的譚唯心說:“兩位世兄莫怪,咱們從金滇一路過來,是到了慶豐府地界才聞聽府上有連枝之喜,就匆忙預備了一些薄禮至此。

照咱們兩府交情,本該入內祝賀方是兩家該當之禮,可咱們身上有差事,未曾面聖交差,實不敢入內,恐耽誤了正事,連累世兄受掛落便是不美了,還請世兄千萬勿怪。”

他代表譚二這一房,現在也要出來支撐門戶了。

常連起聞言,就嘴角抽抽,看看譚唯同,又看看譚唯心,雖然父輩都是一樣的侯,人家譚家從前兵馬就比他們常家的雜燴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