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荷塘月色,鳥歇……

荷塘月“色”, 鳥歇蛙鳴,些許瘦風含夏日溪岸清爽的涼泥氣兒,就緩緩灌入室內。

今日燥熱,卻架不住惠王府宅邸闊綽,曲橋流水左右兩岸多年潤養, 便自有妙哉之處, 雖未曾用冰, 卻是涼爽怡然。

陳家自不缺幾塊冰,可冰畢竟是個硬冷物, 家裏也是在赤日炎炎的時候才使上一兩塊,可凡有個不錯園子的人家, 若有地方近水靠陰,涼爽的避暑院子是要修上一處的。

而惠王家的避暑院子, 便叫做《沁園》,是繞半水的一處好地方, 看中這裏涼快又好收拾, 七茜兒便在這裏住下了。

那媳“婦”兒來了燕京,陳大勝自是跟著走, 人家只說腚疼又請了假,人來了,就高高興興的賴著媳“婦”不走了。

他倒是習慣木床的, 只可惜才打了幾個舒服的呼嚕,就被媳“婦”兒翻來覆去的折騰醒了。

這幾天七茜兒心事過重,雖她是個高手了, 可高不高的跟心病是沒啥關系的。這不,在這圈套圈的大院子裏折騰沒兩天,可憐的小媳“婦”兒便是一嘴水泡,心火旺的啥也吃不進去。

從前她掌家,張嘴就是十文百文,老太太出去布個施,千文!

就親衛巷那個氣象,花到天邊去,至多花個幾百兩便是闊綽人家,體面的很了。

如今倒好,光是把宅邸裏幾處有水的地方理清楚,便是三五千貫花出去……破水塘還就是個破水塘子,上好的魚兒沒有,含羞半“露”的小荷更沒有,癩□□倒是稱王稱霸,成日子咕呱的讓人噪氣。

這每日一睜眼,便是一千貫,兩千貫,三千貫……那錢兒不用數的,就使偌大的簍子從家裏擡出去,也不知道給了誰。

陳大勝“迷”“迷”糊糊睜眼,又“迷”“迷”糊糊問:“恩……怎麽了?”

身邊就有人幽幽蹉嘆道:“哎~睡你的吧,我沒事兒。”

陳大勝信了,便哦了一聲想繼續睡,卻被七茜兒一腳踹醒了。

媽的,這個沒心眼的癩□□,沒聽到自己嘆氣了麽?他就不能問問嘛?

無奈,陳大勝又強撐開眼皮呢喃問:“恩~?”

這是什麽樣的一根木頭啊?七茜兒心有怒氣,便把兩人蓋的薄被使勁一扯,接著又是一腳:“你遠點,你身上熱!”

陳大勝聽話挪開,閉眼片刻便覺身邊陰風陣陣,他猛的睜開眼,又利落坐起,於黑暗中真誠問:“媳“婦”兒?你熱啊?”

“不熱。”

“不習慣這邊?”

“沒有。”

“那是想阿“奶”了?”

“沒有!”

“想喝水?”

“不喝!”

“那,那你咋不睡?”

“睡不著!”

這,這就問題大了。

心裏一個激靈,陳大勝為表示慎重,便喊了一句來人,值夜的七月八月趕緊在外廂應了,進來問何事?

陳大勝打開煙紗炕幔掛好,讓她們掌燈,又讓她們端一碗解暑的飲子過來。

搖曳的燈火下,七茜兒就穿著件薄絹無花的嫩“色”小襖,滿面不高興的坐著,人家也不說話,就讓陳大勝猜。

猜是不可能猜的,陳大勝八輩子也不會猜女人心事兒。

不過他表現不錯,就一直耐心的陪著,這吃的虧多了,挨打挨掐也有經驗了,便明白不陪不成,他今日若敢睡,從此便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說來也是命苦,人家常說,娶媳“婦”幹嘛?點燈吹蠟說悄悄話。咱家,點燈吹蠟挨打受罵,然而也不覺著不好。

主要是不敢。

待蠟燭燒去一指節兒的高度,陳大勝才聽到媳“婦”兒幽幽說:“大勝,我就恍惚的很了,難不成咱以後便住在這兒了?”

陳大勝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去看媳“婦”兒的眼“色”,可七茜兒卻自顧自繼續道:“這幾天吧,我就總覺著是做夢呢……這越幫幹爹收拾,我這心裏就別扭的很。”

陳大勝困“惑”:“別扭?”

“恩,別扭啊!你就想啊,咱在親衛巷好好的,然後你就突然多個爹……認爹這事兒,我是沒啥想法的,左右我好強,想著不過就是侍奉老人的事情,咱爹也不過就是在宮裏伺候人的,那能有啥?可後來就慢慢懂了,這誰不是伺候人的?這伺候人跟伺候人哪能一樣呢……一轉眼,這又忽又郡王了?夢一般,我這心裏就虛的慌。”

主要想從今往後就要千貫千貫使錢了,就更難受了。

陳大勝脫力般仰天躺下,他伸胳膊捂著臉□□道:“就為這?”

七茜兒搖頭:“也不是,我就越收拾越覺著不對呢?”

說完又捶了一拳。

陳大勝身軀僵硬了下道:“哪兒不對?”

七茜兒看不到他的眼睛,就使勁一甩他胳膊,低頭看著他說:“我就越琢磨就越不對味兒!你說咱倆吧~好端端的咱在親衛巷住著,來來去去都是親人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