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你難為麽?”老太……

“你難為麽?”老太太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孫兒。

坐在老太太房裏人很多, 難得的又都是自己人。

陳大勝從老陶太太家回來,就把今日的事情跟老太太學說了,聽老太太問他,他就脫去外袍遞給春風,這才認真的想了下, 周繼宗想從兵部走正常手續要一套校尉甲胄, 戰馬, 這事在他面前幾乎小到沒有。

他在兵部認識的人不多,走的最近的便是曾安榜, 其次是郭謙。恰巧曾安榜分管兵部駕部,細說的話就是他管著, 鹵簿,馬政, 車輅,驛傳, 兵器, 他甚至不必直接跟曾安榜說,就打發管四兒去兵部隨便找兵器上的小吏說一聲, 就能正常派發了。

可是這種正常派發一般是無法完成的,如他在譚家軍,屬於他的那份東西, 他從不知道,也從未見過,很多東西都是主帥自己給屬下折騰到的, 若是屬下自己有能夠,自己花錢保護自己也是正常。

軍備向來是一筆巨資,馬也分著等呢,常家兄弟所求能奔遠途,能作戰的戰馬,少說要在三十貫的馬匹方合適,再配發一般的馬具一貫三百文,普通弓箭,一弓十箭兩貫,末等鐵甲一副,須得二十八貫五百文,合計九十三貫六,怪不得爹一看兵部的支出單子就發愁呢。

周家兄弟只說求甲胄,可是一套千貫的甲胄也有,百貫的還有,就怕一不小心落了人情給旁人,這就不好了。

老太太看孫子想事情,便再問了一句:“臭頭啊?為難麽?”

陳大勝愣怔下,這才笑著對自己阿“奶”搖搖頭說:“不為難。”

“啊。”老太太總算安了心,又嘆息道:“我也不懂,就怕你作難,可要是不難就能幫便幫一把。那麽些年了都,她要臉,日子又艱難,雖是個愛算計的,可這也是沒辦法,那手裏寬裕的人才懶的算計呢。咱家人都穩當了,誰能想到又輪到她了,這背運的,怎麽就是這個命呢?”

她總是希望所有人都安寧的,即便與老陶太太從前不和,她也不想讓她經歷一樣的喪子之痛。

陳大勝就點點頭:“哎!您也甭難受,回頭我就想想該怎麽辦,您甭管了,事不大。”

他坐在老太太身邊,就拍拍她的手笑,老太太卻惝恍的嘀咕道:“那也是兩個不爭氣的,這都多大的歲數了,還出這種幺蛾子,他們娘稀罕他們爭那些沒用的啊?他們沒啥本事就是種地也好啊,好歹安穩啊。”

陳大勝不吭氣,依舊是拍著阿“奶”的手背安慰她。這是個在長輩面前話也很少的孩子,如今他做的事情,想的事情更與哥哥們不同,他不願意家人看出來,就更不想說了。

到是七茜兒有些精神恍惚的一直在腦袋裏翻滾幾個字,左梁關?左梁關?竟是左梁關麽,竟然是左梁關麽?忽然她就不敢怨恨老陶太太了,再過一二年,左梁關會成為大梁第一險地,去的將士更是九死一生。

怎麽陳大勝沒事了,管四兒他們不必死了,卻換了老陶太太的兒子?

這事兒太過於玄妙,她不由自主便打了個冷戰,忽說了句:“你們說,好不容易這天下安寧了,可這邊關卻什麽時候能安穩呢?”

不會安寧的,從古至今都沒安寧過。

便是老太太這不識字都知道關外草原之人從來狼“性”,又趁著這幾年大梁內“亂”,他們幾次深入中原,燒殺搶掠的事情就連在逃荒路上都沒斷過耳聞。

老太太像是想起什麽,就眼睛一吊,拉陳大勝的手,先看看他,又看看幾個孫子,最後語氣就帶著威脅到:“咱不去!聽見沒有?就是有金山銀山咱也不去!咱盡過忠了,盡不起了,啊!沒有了!我就剩這麽點了,你們要是敢冒這樣的風險,也去換那富貴去,我跟你們說,有一個算一個,就是大不孝!”

如今人家很會用孝道威脅人了。

陳大勝看老太太眼睛有些混“亂”,便兩手抓住她笑說:“阿“奶”!我們到想去!可幹爹不讓的。”

老太太神思瞬間清明,先是拍拍心口,又一伸手“摸”“摸”身邊搖籃裏的小蘭庭,就笑著說:“也是啊,瞧我這一天天的胡思“亂”想的,最好誰家的孩子也不要去啊。”她對搖籃點下,又逗弄到:“是吧,“奶”的大寶貝兒?”

蘭庭是個白胖的好孩子,他“奶”一逗他便捧場咯咯大笑,老太太開心極了,就說:“快過年啦!你來磕頭要錢了!“奶”說要錢沒有?沒良心的你轉身就走!是不是啊?”

坐在角落翻花繩的喜鵲忽然擡頭,小臉嚴肅的就對老太太道:“不是!”

這孩子臉上的布巾已經去了,很明顯的疤痕貫穿了整個右邊臉。

禮部巷那家人上躥下跳的找關系說和,最近甚至朝中還有倆老大人跟陳大勝提了一嘴,陳大勝卻沒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