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三月初一,晨曦普照,周……

三月初一, 晨曦普照,周身和暖。

青石凹子一角,三四十把折成兩半的□□杆子堆在那邊,謝六好把新斷的槍杆丟過去嘮叨:“這日子過的真快,眨眼功夫就到了這一天了……”

這新換的槍杆子, 可不是一般材料所制, 它是重器朔杆, 是由硬木做底外束竹片,用紮實的棉線逐圈捆了, 再用油泡透,最後才上葛布一層一層塗膠, 等到幹透再上塗膠……反復制之,那槍杆便紮實無比, 動作破風間都有鐵器質感。

可又是一根杆子斷了啊!怎麽辦呢?小仙姑就是個怪物,挨打沒幾日, 人家便會內氣外放了, 不是不讓還手麽?反正有彈“性”的白蠟杆子還沒碰到她就斷了。

大家夥沒辦法,才換了槊杆, 就這般結實挨了不到半天,照舊是個斷……

也不知道小仙姑用的什麽招式,也不見她如何用力, 反正只要杆身觸到她,她就能找到巧妙的地方,伸手輕輕一掐, 那杆便輕松從中間斷了。

第一次斷槊杆,見識多廣的辛伯都被她嚇得一跳……這樣的天份,又誰能想到竟然是一位後宅小“婦”人呢。

這小仙姑特別有趣,就絕不承認自己是江湖人士,就執著的確定自己是個無辜的後宅“婦”人。

相處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總算互相知道了根底,隱瞞的東西都暴“露”了出來,謝六好他們早就虱子多了不癢,愛咋地就咋地了!

聽到謝六好的嘆息,七茜兒就“摸”“摸”自己的脖子哼了一聲道:“怎麽?打我沒打夠?”

謝六好對她又是佩服又是畏懼,也理解她語氣不好的原由,看那些廢杆子便知了,這麽多天不讓人家還手,可見內心有多麽窩火。

他便訕訕的笑笑道:“您瞧您說的,哪敢啊!就我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兒,都不夠您一下嘎嘣兒的!”

他就納了悶了,怎麽就這般喜歡捏東西呢……還沒回都捏的那麽技巧,機巧。

七茜兒心情不好,辛伯也不好。

他就坐在高處,眼睛看著遠方一動不動宛若雕像。

一疊白“色”的報喪帖子就放在他的身邊,怕風吹走,就用石頭壓著足有一筷子那麽高。

兩三日以來老人家一直郁郁,他算是燕京周圍五百裏,百泉山輩分很大的大長輩了,丐幫弟子不得上席,只能門口屋檐下討吃。

如此,多少功家的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們出生,他就笑眯眯的去討一碗喜面,滿月他去蹭一碗熱湯,他帶著小丐路過人家門口,看著他們蹣跚學步最後頂天立地……這一張張的不是紙啊,這是命!

年紀大了心腸便柔軟。有人愛端著架子做高人隱世不出,那是人家的事,丐門從來就在俗世凡塵當中,他就難受了。

他老頭子要飯要到那些孩子的門上,那些晚輩兒“性”情爽朗,什麽時候不是滿接滿待,哪家也沒少了他一壺好酒,有時候高興了,爺幾個還會席地而坐大口喝酒說古論今,他高興了指點幾下,他們就相互切磋,當初何等快活,真是好不快哉!

他龐圖進京與朝廷為敵,就坑苦了百泉山一脈功家。現在好了,百泉一脈又斷了多少門?

周無咎與謝六好互相看看,便一起便走到巖石下施禮道:“辛爺爺,咱們這就走了。”

辛伯猛然驚醒,低頭看看,就啊了一聲,抱著那疊白貼蹦下石頭道:“哎呦!這就走了啊,這幾日苦了你們了,你看,斷了你們武庫這般多的槍杆,回頭你們如何跟上峰交待啊?”

七茜兒聞言微驚,看著謝六好他們道:“竟是這樣?那我給你們一些銀錢吧,不要帶累你們!”

周無咎聞言便笑了起來,他連連擺手道:“老前輩,小仙姑千萬不要這樣想……”他指指謝六好道:“這家夥,家裏排行老六,他大哥叫謝一好,不知前輩可知他?”

謝六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老丐辛伯聞言,一直郁郁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意道:“我就說你這娃子名兒怪熟悉,原來是北部執令的親弟呢!”

謝六好臉上漲紅,先是對辛伯施禮:“給家裏丟人了!多謝前輩多日指點,不怕您笑話!我打小身體不好,家裏便沒有像哥哥們那般管束著,現在掛的這個小令,還是看我哥哥面兒旁人故意輸給我來的。如果沒有遇到秋善人,還有您,還有小仙姑……”

他轉身與七茜兒深深施禮道:“我與從前總是不同了的。”

七茜兒難得沒有譏諷的點點頭,語氣卻是硬邦邦道:“恩,看出來了。”

不怪她脾氣不好,她丹田養了一團火,這是辛伯故意養的,不讓宣泄不讓還手,一直便等著那龐圖呢。

這火氣大,人便焦躁。

周無咎與謝六好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笑了起來抱拳說:“也算是一場奇緣,前輩仙姑放心,就是舍了這條命,你們的事情咱們定不會泄“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