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有關於陳大勝與常連芳的……

有關於陳大勝與常連芳的事情, 皇爺跟熟悉常連芳的人聽說了無數次。

只那時常連芳一口一個臭頭哥,原來這就是臭頭啊。

說起陳大勝這個名字,皇爺便想起一事來,就笑著問陳大勝:“你這名,朕聽的怪耳熟, 你早先可在譚士林老將軍手下呆過?”

陳大勝一聽便呆了, 這麽小的事情皇爺也知道麽?他好半天才點點頭, 有些困“惑”的問:“是,小的是在譚老將軍手下呆過月半, 皇爺竟連這個也知道麽?”

他說完,除了他們七個, 周圍的人便都一起笑了起來。

那譚士林論其輩分是譚士元的叔叔,是譚守義的庶弟, 要說治軍打仗的本事,他在譚家算作中等。可此人做人倒是比一般譚家人強的, 也沒那麽大的架子, 對任何人都有著相當的隨和,整天笑眯眯還大大咧咧的。

然, 此人還有個怪癖卻是人盡皆知,當做笑話看的,就是戰事緊張的時便找人做法。他身邊常有和尚道士, 做法擺陣只是第一步,完了還要給周圍見到的人起吉利名字,戰前一般就是大勝大勇之類, 若打贏便做再勝再勇,若輸了便做要勝要勇。

只要在他身邊呆過的人都會有這個待遇,後來還是禦使告了狀說父母給的名字怎可隨意改之,老將軍因這還挨過板子申斥。

那之後,他依舊起名,卻不強迫別人必須叫了,旁人聽完也就是這一仗叫做這名,回頭也就忘記了。

皇爺“摸”著下巴的胡子有些得意的說:“那個老家夥!這“毛”病怎麽說都不改,倒是你,怎麽不叫從前的名字了?你看,你一改名,我們小花兒都找不到他臭頭哥了。”

周圍一陣哄堂大笑,陳大勝卻是一愣,喃喃的說:“小的,小的爹說總比臭頭好聽,就叫這吧……”

又是一陣哄笑,笑完,常連芳才穩住情緒走到皇爺身邊又坐下,卻是滿面的喪氣沒有掩飾的呆滯了。

這一整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看到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黑暗,一會裝成路過的,蹲帳篷外去挑唆皇子,又要快馬趕上送靈的隊伍,要在所有人面前晃上一圈讓人看看臉,又要帶著親兵四處找酒制造不在場證據……李敬圭用腳踢他,他又用力踢回去,也不想理人,就傻坐著神遊。

鄭阿蠻對李敬圭撇嘴,兩人一起坐到了一邊也不搭理他了。

下面的小動作沒瞞過皇爺的眼睛,皇爺倒是理解這小家夥的心思,便微微欠身,用大巴掌蓋在他腦袋上說:“汝父心思,朕知,你今年也大了,說不得一兩年便也做父親,到那時,我們的心你便清楚了。”

老伯爺希望兒子在敞亮的地方,生成一顆筆直向上棟梁之材,他不必看到什麽黑暗,也不必與灰“色”的東西去做舍命抗爭,他不必去學習什麽人間的拐彎道理,才明白向上之路崎嶇,他只要踏踏實實,去做一個真誠坦“蕩”君子就可以了。

畢竟,這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幺子啊。

常連芳靜默許久,低頭思考半天,才點點頭,又回頭去看鄭阿蠻他們,曾作為人質的幼子 ,他們心裏都有個疙瘩。

這疙瘩捆著他們的心,勒的他們五臟從未間斷過流膿流血,還要面上假作不在意,人前驕矜,嬉笑怒罵不屑一顧,但是在這一刻,再看看前面的陳大勝等人,他們是心有所悟的。

皇爺見他們通透,便欣慰的點點頭,還得意的撇了一眼曾安榜。

曾安榜就是再愚鈍,也是會拍馬屁的,如此便趕緊拱手道:“父母之心,皆比子苦,子傷父痛,不顯於皮,卻痛徹心扉,回頭定然夜夜難寐,輾轉榻間,陛下聖明!常伯爺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這位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易了,畢竟曾將軍人家是耍金瓜大錘的。

陳大勝他們跪在地上倒是聽的津津有味,聽不懂沒啥,就覺著有意思。這群官老爺真可憐,都不說人話哩。

正尋思身邊這個大胡子在賣啥書袋子呢,卻聽到上面的皇爺道:“如此,便這樣吧,陳大勝你等……”

然皇爺話音未落,常連芳卻蹦了起來,先是告了失禮之罪,接著沒頭沒腦跑出去,沒得片刻又從外面拉扯著一人狂奔進來。

進來這人穿著今日官員送葬的圓領文官素服,嘴邊的菜湯子也沒有抹幹凈。

他進來先是看了一圈人,施禮,接著咻的一下就躲到了陛下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還特別利落的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書袋子,又取出紙筆,翻開一頁就支起耳朵手做抄錄態,安靜的傾聽起來。

史官,專門記錄國家大事,編纂國家歷史,記錄帝王言行,國家大政的官員,屬官僚集團裏最奇妙的一類人。

常連芳走到張民望與好友身邊,面“露”得意仰頭看天,張民望默默伸出手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