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那小娘子站在不遠處念誦……

那小娘子站在不遠處念誦,聲音不悲不喜,雖平平無仄,偏清清楚楚,脆脆生生的將看熱鬧的軍士們都給念哭了。

那邊個個抹淚,周遭一片哀容。

開國伯常免申也在遠處看,可表情卻慢慢古怪起來,他想著,八輩祖宗,那小畜生怎麽藏不住話,他怎麽什麽都告訴人家了?我就是隨便說說,現下好了,丟臉丟到家了,那小娘子在這上千軍士面前一喊,好麽,我是強搶民女的混戰老兒麽?不能提那事兒了。

誰想提來?就是父子閑說的!這小畜生卻當了真,可氣自己這輩子做人做事從來坦“蕩”,今日卻落到這般尷尬的境地……

他又羞又氣,卻看到自己家小畜生帶著那小娘子慢慢的過來了。

他是見還是不見呢?

七茜兒被常連芳帶著往伯爺那邊走,路上她便問常連芳:“請問叔叔,親家伯伯可有字?”

常連芳好奇:“嫂嫂問這作甚?”

七茜兒道:“伯伯而今是貴人了,我這過去是跪還是不跪?”

常連芳輕笑:“不是外人!我爹不在意這個,嫂子怎麽都好。”

七茜兒卻說:“你怎麽都好,我卻不行。,你雖跟我家臭頭有些交情,可前面長輩未必支持,如今臭頭雖七品官身,可我偏偏還與他少了二禮算不得家眷,一會見了長輩輕重不得,兩頭尷尬,我與你慣熟敢說親家伯伯,若過去這麽說,便鬧笑話了,不尊重。”

這樣啊。

常連芳住步想了下點頭道:“我爹字皆成。”

七茜兒聽這字便立刻笑了,點頭道:“伯伯當初可是生在申時,後發覺雖申卻束,延之又犯官非,萬物雖成卻敗,便做免申只求平安,偏伯伯個“性”好動使得家中長輩頭疼,如此後來長大就只能皆成了。”

常連芳住步看著七茜兒,面上已是全然佩服,他笑到:“嫂嫂果然不只看了一本書,就是這樣的,十二地支第九位,我爹生在申時,我爺爺當初也知道申時略缺,生時便高卻逐漸衰敗,便做免申棄高就只求安順,後我爹……恩,我不能說了,就是這個意思的!為補我爹這字,我爺爺可是請了高人,花了五百個大錢,五斤羊肉呢。”

如此這兩人一起便笑了起來,走到常伯爺面前臉上依舊是笑盈盈的。

常伯爺心裏尷尬,便讓人把自己的座椅拿出來,肅穆端坐在上面。

自打做了伯爺,他唯一多了的體面就是走哪都擡個羅圈椅,把自己當初打死的這只老虎皮,鋪在椅子上四處帶著。

七茜兒來至面前,離十步之距便住,先拍拍身上的浮灰,整理一下衣裳,收拾“亂”發,待收拾好這才正身肅立,右手壓左手平舉在身前,向前三步舉高齊額,附身深躬,此乃見長輩的天揖之禮。

旁的一般庶民見到開國伯這樣的人,該當跪禮,七茜兒現在卻不願跪,隨便是誰。

“晚輩拜見皆成公。”

這起初是個男用之禮,不過禮書也未寫女不可用,便有門第高讀過大書的女子先用,後便流傳開來,成了莊重時刻男女皆用之禮。

一二般地方見不到。

七茜兒行禮的姿態端莊大方,姿態流暢好看,又雅正肅然,態度尊重恭敬,直把個端坐的常伯爺搞的背部逐漸挺直,最後咳嗽幾聲,心裏到底是不去想那起子尷尬的事情了。

常連芳笑著介紹:“爹!這就是我那義兄陳大勝的娘子霍氏。”

常伯爺挺高興的,心有好感就哈哈大笑著伸手虛扶道:“免禮免禮免禮,不是外人,做這虛的作甚,趕緊起來,趕緊!小娘子多禮,可惜你家嬸娘不在,著實是不方便,轉日你到家裏玩,如今就當是家中長輩見面,要更隨意些,隨意些……”

他心想,實在吃不消這套,我也自在些。

七茜兒收禮,退後一步又附身半福,微微低頭道:“該當的。”

說完,這才端端正正,大大方方的擡頭對開國伯微笑。

開國伯對外是個粗人,平常交往行事慣直來直去,他在皇爺面前素“露”粗,見了都是熱淚盈眶撲通跪下,咣咣咣三個響頭,不管在什麽場合均是如此。

連他現在封了爵,成了高等的朝臣也一概如此,幾天不見皇爺就想的慌,下了朝柺個彎也要去後面拜見拜見,家裏“亂”七八糟的事他就愛跟皇爺嘮叨,請皇爺給他拿個主意。

皇爺叫他約束妻子,他就認真回去約束,兩口子打架打的都飛上房頂,踩爛了半街青瓦,第二天鼻青臉腫上朝,被禦使告狀,還一臉欣喜的跟皇爺匯報,那敗家娘們果然聽話多了……

他在外驍勇善戰,功勞本能封個侯爵,可侯爵二十五誰也不想讓,那皇爺的繼妻曹氏因其長兄鬧的厲害,他便讓出侯爵位退了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