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Tragedy

女仆的頭和身子仿佛是分裂了一般。如果只看她脖子以上的部分, 會發現她依舊是保持著那種禮儀小姐一般毫無破綻的笑容,而脖子以下的部分卻像是在跑八百米。

這畫面簡直可以列入陸蕓見到的十大恐怖畫面前五了, 雖然女仆走到她面前所花費的時間不足一秒,但是她卻感覺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然而,女仆那麽著急地跑過來,卻居然只是走到她床邊幫她掖了掖被子。

陸蕓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還是該慶幸對方啥也沒做。

不過……似乎也不是什麽也沒做。

女仆在陸蕓看不見的地方,暗戳戳地往床底下踢了兩腳。如果不是床板微微晃動了一下,陸蕓都不知道她在做了這個小動作。

該說是同職業之間的相斥性麽。陸蕓心情復雜地為床下那個家夥點了根蠟, 被自己踹了兩腳又被女仆踹了兩腳,簡直是慘到無法形容。

面對這樣的情況,陸蕓摸摸把自己剛剛因為驚嚇而胡蹦亂跳的小心臟抓了回去, 感覺自己一腔害怕仿佛都喂了狗。

女仆對床下那位進行完慘無人道的物理攻擊後, 非常欲蓋彌彰的又幫陸蕓掖了掖被子, 又幫她擦了擦床頭櫃上不存在的灰。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種“我回來真的只是公事公辦而已, 並沒有報私仇也沒有悄悄的踢人噢”的氣息。

陸蕓像個蠶蛹一樣被裹得嚴嚴實實地,甚至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她目送女仆離開, 感覺這姑娘腦子有點問題, 不像是個正常人。

不是人身攻擊的那個意思, 只是單純針對女仆的行為。她行為一根筋,且表情機械到詭異。她永遠保持著不露齒的笑容,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沒有在劇烈的運動下發生任何的改變。她的行為和年齡嚴重不符, 頭和脖子簡直是在南半球和北半球的差距。並且, 她不會說話。

她和床底下的那個家夥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無法發出聲音,一樣機械。陸蕓再回憶床下男人的模樣, 猛然意識到, 對方時而露出的瘆人微笑, 不也是職業性的笑容麽?只不過,他顯然做的不如女仆好,甚至因為一些問題被卸掉了下巴。

想起當初欒琛說讓她選擇男仆還是女仆的話時,特地的幫她決定了選擇女仆,並且還補充了一句“男仆太麻煩了”。彼時她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才滿身冷汗的意識到,估計就是因為要從床底下把男仆扒拉出來有點費時間。

陸蕓艱難地從被子裏把兩只手伸出來,喘了口氣,才騰出手來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傅嶼揚。

“我也覺得那個女仆很怪。”傅嶼揚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從床上下來。”

陸蕓經歷了這麽一出,已經不太怕床下那個東西了,但也不想在它上面睡覺,於是還是老老實實地爬了下來。

床下的男仆正抱著胳膊,看到陸蕓,依舊咧著嘴笑著,剛剛的事情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打擊。陸蕓抱著膝蓋蹲下來,看著男仆。男仆扶起了下巴,笑了一會兒,又撥弄著玩起了胳膊。他的衣角上有被人踩過的鞋印,臟的能讓潔癖患者看一眼就暈過去。

陸蕓光著腳,這些自然不是陸蕓剛剛留下來的。再加上有些印子已經在那兒很久了,陸蕓猜測這個男仆受了不少欺淩。

男仆注意到陸蕓的視線,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有印子的那裏,但那件又破又臟的衣服又豈是這兩下都就能搞幹凈的,不過是徒勞罷了。

陸蕓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仆有點可憐。也許是因為對方沒有展現出什麽攻擊性,除了趴在人床底下確實嚇了陸蕓一條以外,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而且,就是在床底下看起來也不是他主動想要的,只不過是跑不掉而已。

“對不起。”陸蕓小聲地道歉,“剛剛不是故意要踹你的。”

男仆顯然聽不太懂她的話,他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屏蔽了周遭的一切聲音。

陸蕓搖了搖頭,知道他們是沒辦法溝通了。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倒不至於失望,只是開始好奇這個男仆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對方被丟在床底下看起來已有年頭,綁著他的繩子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得有好多年沒解綁過了。但是,他卻不像是生理問題得不到解決的模樣。且不說這床下沒有任何的異味,就是他的體型也不像是餓了很久的樣子。

陸蕓剛剛踩到了他的胳膊,能感覺到他的皮膚很好,也不會因為過度饑餓而瘦的像皮包骨一樣。

那斷掉的半截胳膊溫軟,帶著活人的溫度,可是若真是剛剛的斷掉的,也不至於床下一點血跡都沒有。

這樣一來,信息之間就相互違背了。一部分現象證明男仆不可能活著,而另外一部分信息卻又清晰的表達著一個事實——男仆不可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