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永生者遊戲(五十一)

“什麽族長?怎麽可能?朧族長不是傳男不傳女嗎?!”那名謀士更是直接吼叫出聲。

朔的父親從朔開始起舞時,便已經面朝圓月,以拜伏之姿,首扣地而不語。

其實在那段不即不離的相處中男人或多或少有感覺到“她”的不同之處,但聯想到朧族男女皆是雌雄難辨,便未曾往深入思考。然而此刻朔卻突然開口,告訴男人他才是真正的朧族族長?!

何其荒唐?!

原來朧族歷代為了保護族長安危,都會設立一位立於明面上的偽族長,而除了族中幾位資深長老外,無他人知曉,看來那告密之人亦不知曉朔的真實身份。

先前朔的父親一本正經地行著那套所謂的月祈之禮時,其余同行長老實則都在暗中憋笑。朔的父親只是在隨意地編排一套繁雜令人眼花的儀式罷了,那根本就不是月祈。為了換回他們的族長,朧人難得耍了一回小聰明,內心還隱隱泛著些許負罪感。然而此刻一切消融,那些曾強忍笑意的族人已然消散於空氣之中。

“我們上當了?此人竟是男扮女裝哄騙我們多時,快點攔住他!”雖不知朔意欲何為,但那名謀士還是立即召喚下屬朝朔沖去。

然則已為時過晚。

以朔為中心的方寸之地竟已是升起了圓柱狀的瑩瑩光芒將朔攏於其內,雖柔和清亮,余者卻不得再靠近分毫。

“你父親還在我們手上,你可不要忘了!”那名謀士只得如此威脅道,然而叩首不起,望月啟唇的二人皆好似充耳不聞。

朔虔誠地望著頭頂的圓月,緩慢啟唇說道:“從此以往,是我族人必將以人類精氣為食,若違此誓,三周之後必將狂暴失性,淪為兇獸。唯有遇見命定之人方可破解此咒,該人必須愛我族人至死不渝。”那聲音如珠落玉盤,語氣間甚至並無任何怨懟之意。

每名朧人誕生之初便許下重誓,生而需愛萬物,月祈者不可許惡言。然而此刻朧族族長許惡咒,破神籍。違背誓言,因而七竅生血。

男人恍惚地走到朔的附近,至上而下地俯視著長跪不起的那人。臉上閃過錯愕,不可置信甚至倉皇,然則轉瞬即逝,又變為古井無波。

朔並未看向他,只是用瑩白的指尖一比,指向身旁之人,嘴角已有鮮血溢出,一雙桃花眼亦汨出血水,如盛開至極的牡丹:“此人可免此惡咒,得永生不死之幸,盡享人間八苦輪回。”

語畢,周圍的圓柱形光圈逐漸暗淡,月祈終至尾聲,惡咒已生。

朔七竅流血,那抹紅艷於月白衣炔之上顯得極為懾人,月精華漸散,朔如同其他死去的族人一般短暫地恢復了常人的形態,迅速舒展拉伸的身軀,如同含苞欲放的牡丹,是五分秀麗五分朝氣的青年人,而後花朵漸艷變為四分華美六分英挺的中年人,最終艷極而凋,茶靡花事了,一身挺拔勁落終是匆匆衰敗萎頓,直至佝僂成尋常老頭的模樣,牡丹花謝。

這一切變化不過發生在短短的六十秒內。

先前被那方麗色吸引而來的黑衣人紛紛嚇至後撤,男人卻由始至終地立在原地,看著花開茶靡,看著花盛花敗。朔已到燈枯之時,他扭頭似是想看男人一眼,卻未及動作已化作一抹幽香消散於這天地浩然之間。

很輕的一聲響動,原是一對紅珊瑚耳環落在了地上,在那旁邊正極速盛開著星點小花。

空中清香裊裊不散,男人伸出手不知想握住何物。

“朧族族人青恭送族長。”朔的父親規整地跪在一旁緩緩說道。

天地萬物,好似變得靜謐無聲,唯剩男人獨自立於原地,久久未動。

這個故事最後便停在了這裏,後續如何發展無人得知。讀完這篇故事的陳墨二人短暫地靜默了片刻,似是一時間難以將

情緒抽離。比起先前那個名為《口渴》的故事,這個故事來得更具奇幻色彩,當然,可信度、真實度相對而言也就更低。

“按這作者想要傳達的意思——永生者就是朧人的後代?正是千百年前朔的祈願才誕生了今天的永生者?”蘇南不太確定地在筆記本中寫上:永生者是朧人的後代(?)

故事畢竟僅是故事,其中的真真假假又豈是外人可知。但既然兩則故事中都有提到關於永生者的命定之人,那麽這一說法的真實性又提高了幾分,只是,永生者想從茫茫人海之中尋得他的命定之人又談何容易。

這位筆者最後將朔口中的命定之人簡稱為鑰。

這群惡魔唯有尋得專屬於它們的鑰方可破除魔咒,重獲自由。這是無皮書的作者在另一篇名為《惡魔》的短篇中寫下的句子。

恰在陳墨、蘇南二人各自沉思之時,佩戴於手腕上的通訊儀發出了密集的聲響,這是每逢發生重大事故時必會出現的警示音。而後眼前便直接彈出了全息投影屏幕,原本安靜的圖書館內也陸續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談論聲,顯然大家也相繼接收到了來自.的緊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