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格溫站在城堡頂部的護欄前,這是一個寒冷的秋日,風向後吹起了她的秀發,她向外看著遠處燦爛的鄉村。在風中翻滾著的田地裏充滿了收割者,有幾十名婦女正把水果裝進籃子裏。在她四周,所有東西都在發生著變化,所有的葉子都變幻成了數不清的顏色,有各種紫色、綠色、橙色、黃色……那兩輪太陽也在發生著變化,就像它們在秋天裏一直發生的變化那樣,現在它們所發的光變成了黃色和紫色的。這是重大的一天,看著她眼前的遠景,這個世界上的每一樣東西看起來似乎都是正確的。

自打她父親死後的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一種樂觀的感覺。在黎明之前她就已經醒了,然後一直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宣布預備隊回歸的鐘聲響起。她已經等在那裏看了幾個小時了,而在她下面,當天放亮的時候,她能夠看到人群已經開始聚攏到下面的街道上,準備通過遊行來迎接他們的回歸了。

格溫極度地高興而且很興奮,因為今天是索爾將要回到她身邊的日子。

她整晚都醒著,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直到太陽出來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今天,索爾就要回來了。世界上的一切都將再次很美好。

她同樣感覺到了快樂和一種成就感,因為肯德裏克沒有被處決。通過某種方式,她跑去和她見面把她的想法傳遞給了她。她討厭他仍然還躺在地牢裏這一點,每天她都會想一些法子把他弄出來,但是現在,至少她使他活了下來。

她下定決心要證明是誰謀殺了她的父親,但是在過去的一百天裏並沒能做到,盡管她做了很多努力來尋找新的線索。戈弗雷也一樣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他們兩個人在每個方向上的嘗試都被堵死了。格溫多林在加雷思警惕的眼光下和層出不窮的探子們的監視下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威脅,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感覺越來越不安全。一想到加雷思派來的殺手在她臉上留下的傷疤她的臉就抽搐了起來,傷疤很輕,除非直接暴露在陽光下否則很難看出來,它看起來更像是一道抓痕,但是不管怎麽樣,它還是在那兒。每次照鏡子的時候,她都會看到它然後記起那件事。她知道她得趕緊做出改變。加雷思每過一天就變得越發地神經錯亂,誰也不知道他可能會做什麽。

但是現在索爾就要回來了,預備隊也要回家了,其中還有她的弟弟瑞斯,她就不再在面對所有的這些事情時感覺這麽孤獨了。改變充斥在空氣當中,而現狀也不會還是原來的樣子了。她感覺她找到辦法把她哥哥放出來只是時間問題。而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可以永遠和索爾待在一起了。自從上次那次重大的會面之後她就再沒有和她的母親說過話了,而且她懷疑她再也不會和她說話了,但是至少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她和索爾之間的障礙了。

格溫看著天邊。在很遠的地方,在肯揚峽谷後面,她看到了海面上極小的波光,然後四下查看是否有任何船帆的跡象。她知道想要從這麽遠的地方看到他們是過於樂觀了,因為在他們登陸之後,他們還要騎半天的馬才能回來呢。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在這裏看著。在她四周,鐘聲不斷地傳來。今天她穿上了她最好的白色絲質的衣服。她身體裏的一部分想讓索爾帶她離開這裏,遠離這座城堡裏所有的爾虞我詐,去到一個他們能夠安全的地方,和他一起去某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生活也不知道在哪裏,但是她知道她需要重新開始了。

“格溫多林?”一個聲音傳來。

她從思緒中被拉了回來,她轉身,然後驚訝地發現在離她一尺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他竟然悄悄地溜到了她背後,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是一個令她厭惡的男人。不,不是男人,是男孩。

奧爾頓,他那張帶著表裏不一、上層社會的臉以及他的一切都和這裏格格不入。

他站在那兒,看起來是如此的自大、如此的自信,他穿著他那套看起來很蠢的套裝,在這樣一個秋日竟然還戴著一個寬領帶,而她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厭惡他。他具備她討厭的男人身上的所有特質。到現在她還依然惱怒於他的誤導,惱怒於他對她撒的所有的差一點兒就拆散他們的謊。他愚弄了她。她已經發誓再也不會正眼瞧他了,而不是像最開始那樣她還挺喜歡他的。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自打上次見到他到現在幾個月都已經過去了,而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臉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爬到這裏來的,他是怎麽逃過那些衛兵的盤查的。他一定是利用了他那荒謬的他是王室成員的說辭,而他們一定是相信了他的鬼話。甚至在說謊的時候,他都能做到讓人很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