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燦爛星漢 第九章 口舌之戰(第7/8頁)

王珍和林一木都是一怔。現在五羊城的兵力在六萬以上,攻尚嫌不足,守禦卻是有余。如果文侯真的派一萬兵前來,消耗城中糧草尚是余事,這一萬人卻對五羊城知根知底,成為釘在五羊城心臟裏的一顆釘子,他們勢必不允。林一木還沒說什麽,王珍先道:“文侯好意,我等心領,但帝國兵力亦不甚足,增兵則不必了。”

丁西銘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下官也覺五羊城英雄輩出,蛇人跳梁小醜,不足當雷霆一擊。當今之世,分則兩衰,合則兩盛,只消戮力同心,定能平定此亂。至於將來之事,到時自有分曉,何城主以為如何?”

雖然算不上大獲全勝,但此時王珍和林一木都已說不上什麽了。我心中對文侯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這條以進為退之計真個高明,亦如兵法,先示弱於人,然後異軍突起,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丁西銘故意讓對手一步,然後提出增兵之議,也明知五羊城諸人定不會同意讓帝國軍駐守到城中,然後再退一步,王珍和林一木就不能再說兵力和軍費不足的話了。此時六主簿中雖然還有兩個沒發言,但大局已定,而丁西銘能說出這等話,自是文侯面授機宜,他們其實是折服在文侯的計策之下,已是不枉。

剛這般想著,何從景在上首沉吟了一下,對尚未開口的龍道誠和秦豫二人道:“龍先生,秦先生,你們意下如何?”

龍道誠和秦豫同時站了起來,道:“職等甚以為然。”

我松了口氣。看來六主簿都已被丁西銘折服,此番談判初步告捷,下面就該是討價還價了。只是白薇說的那三個老人卻沒出現,看來白薇也不是太了解何從景。要五羊城在蛇人後方舉兵,冒這個險自然也要付出代價,不知文侯交代過丁西銘什麽,肯定也有一條底線。

何從景道:“既然如此……”

丁西銘已是滿面喜色,哪知何從景話還沒出口,忽然有個人大聲道:“城主且慢!”

這聲音很響,也很是蒼老。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便是一震。白薇說過,六主簿雖是何從景親信,但何從景最為倚重的還是這望海三皓。這三個老人中有一個竭力反對合兵之議,多半便是此人了。此時我突然想到,何從景方才根本不提這望海三皓,一定是有意的,故意在丁西銘以為大獲全勝之時出現這等變故,那也正是丁西銘所施故計。

事情還沒有完,真正的交鋒應該現在才開始!

一個老人從廳外大踏步走了進來。這人白發白須,但步履十分堅實,便如壯年人一般。他走進來時,何從景也站了起來,道:“木老,你怎麽來了?快給木老上座。”

邊上有個侍者端過一張椅子放在何從景邊上,那老人坐了下來,掃視了一眼我們這邊。這老人臉上全是皺紋,但目光卻炯炯有神,亮得嚇人,被他看了一眼,我心中都覺一震。他看了我們一眼,又站了起來,躬身向何從景施了一禮,道:“城主,老朽木玄齡有禮。”

何從景道:“木老請坐。此位是帝國督察院禦史丁西銘大人,前來商議合兵之事。”

他還沒說完,木玄齡打斷他的話頭道:“城主,老朽聞得此間有人欲加害城主,不敢怠慢,故此前來守護。”

他的話氣勢洶洶,口氣大是不善,丁西銘皺了皺眉,馬上又春風滿面地道:“不知木老所言何指?下官愚魯,實在不明深機。”

木玄齡理都沒理他,對何從景道:“城主,你以為五羊城實力與當年蒼月公相比如何?”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何從景現在繼承了蒼月公的旗幟,而蒼月公卻是被武侯平定,因此方才雙方誰都不提蒼月公之事,省得讓何從景下不了台。這木玄齡一來,出口便說起蒼月公,大是咄咄逼人,大概也只有他才敢用這種口氣對何從景說話吧。何從景也有點尷尬,道:“自然不如。”

木玄齡又道:“那麽以處境而論,當時五羊城與如今相比如何?”

何從景想了想,道:“各有利弊吧,不過如今更險惡一些。”

木玄齡道:“既然如此,何城主難道覺得憑一己之力可與蛇人相抗嗎?”

何從景嘆了口氣,道:“多半不能。”

木玄齡“呼”的一聲站了起來,道:“這般說來,五羊城若要千秋萬代,則唯有與帝國聯手一條路可走了。凡不願聯手者,皆是欲陷吾主於危難之人!”

他這話一說,丁西銘和我都露出了喜色。木玄齡來勢洶洶,我們只道他是極力反對聯手的,沒想到他卻是極力贊成。這支意外的援軍來得突然,也甚是有力,那幾個反對聯手的主簿本來還想反駁,被木玄齡劈頭蓋臉一通責問,個個都不敢說話了。何從景沉吟著,似乎已打定了主意,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又有人道:“玄公,此言說得未免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