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風雷激蕩 第二十三章 臣罪當誅(第6/9頁)

但是二太子臉色只是沉了一沉,低低喝道:“走吧!”他的轎子已然出發了。我有點納悶,卻見廉百策嘴角抽了抽,似乎有點不懷好意的微笑,不由恍然大悟。

如果二太子拒絕了廉百策的“好意”,那到時路上出什麽意外就可想而知了。就算他在回帝都的路上遇襲,也怪不得別人,二太子一定想到了這一點,縱然他心中惱怒異常,這時也不敢和廉百策撕破臉。他抓住赦書中的漏洞贏了一招,但隨後卻墜入了邵風觀的算計,到現在為止,他已是被邵風牽著鼻子在走。

盡管二太子的地位比邵風觀高得多,名義上邵風觀對他絕對服從,實際上,二太子幾乎是他手中的木偶,如果邵風觀真要取他的性命,以二太子這樣的剛愎自用,十條性命也該斷送了。看來,《行軍七要》中“上兵伐謀”的話,實在是至理名言。

我被兩個士兵帶到廉百策跟前。現在換成了東陽城守軍,他們雖不敢大意,但對我很恭敬。廉百策看著我,微笑道:“楚將軍,自此一別,不知相見何期。”

他說得很溫和。我淡淡道:“見不見都不是重要的事了,今番我都不知自己的性命還能有多長。”

“楚將軍,世事如棋,今日安知明日之事,有些話不該說的,便還是忘了吧。”

他的目光裏有些深意,但我也實在不敢深信他們這些城府深不可測的人,只是點了點頭道:“要忘的事,我早就忘了。”

“那就好。”他轉過身,叫道:“給楚將軍備好的大車過來。”

邊上有兩個士兵趕著一輛大車過來。這車的車廂是個很大的木籠,不過四周用篷布包裹著,關十來個人都夠了。廉百策向我一讓道:“楚將軍,請你委屈在這囚車裏待上幾天,到帝都諸事,邵將軍已吩咐我安排妥當了。”

他有意把“邵將軍”幾個字咬得較重,我自是知道他話中之意,沒有再說什麽。

這邵風觀似乎確有救我之意。先前聽二太子說要將我弄到坐籠裏,我已墜入絕望的深淵,但此時卻又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只要有文侯在背後撐腰,二太子縱然再想對我不利,我也未必不能夠化險為夷。

我走進那囚車時,不禁吃了一驚。裏面備了一套嶄新的被褥,哪裏像是囚車,簡直是公子外出遊玩時的大車。我轉頭看了看,廉百策站在車尾對我笑了笑,道:“邵將軍命我備好這輛囚車,倉促之下,草草不恭,楚將軍海涵。”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如果這是囚車,那做囚犯幾乎是種享受。我突然想到,這囚車要準備好,也不是太倉促能辦整齊的,看來邵風觀真的有救我之心。

想起邵風觀那張不苟言笑、時常愁容滿面的臉,我不由有些感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邵風觀看上去不見得如何,但此人實在了不起。二太子雖有文武雙全的風評,實在一多半是溢美之詞,而畢煒好用計卻不善用計,不能算是帥才,邵風觀在“地、火、水、風”四將中名列末尾,卻實在還超過畢煒許多。

帝國並不是沒有將才啊。二太子其實也不算太差,如果他沒有宗室身份,很可能會是個不錯的中級將官,畢煒和邵風觀更是難得的將才,這廉百策也是個非常出色的智將。只是這些人各有各的用心,互相掣肘,實在難以發揮應有的實力。按理,東平城聚集了這麽多精兵強將,山都帶的那些蛇人就算再厲害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的。

這也是天要滅我們吧。

盡管知道自己不會有性命之憂了,可是我心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廉百策見我憂形於色,道:“楚將軍,你放心,此番護送你回帝都,邵將軍特意命你前鋒營的屬下率隊,楚將軍也不必擔心殿下會對你不利。”

我前鋒營的屬下?我倒是一下想起了曹聞道來。難道會是曹聞道護送我嗎?前鋒營現在在錢文義手裏,他雖然背叛了我,但他的才能足以擔當此任,曹聞道卻未必會服他,倒是說不定會是他。我正要問,廉百策已經對外面道:“陳將軍,過來見過楚將軍。”

陳將軍?我一時還不知道哪個前鋒營裏的將領姓陳,一個人已走了過來,在車門口躬身一禮道:“統制,末將陳忠,見過統制。”

是陳忠!我倒是小小地吃了一驚。這個力大無窮的勇將是當初十二名將中陳開道的子孫,這個人雖然缺乏應變之才,但他一旦受命便是不折不扣地執行,更為出眾的是他的力量大得足以與蛇人匹敵,做事也一往無前。他原是邢鐵風營中的一個小軍官,我與他並不熟,他的神力卻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一見是他,我心頭卻不由自主地一凜。

邢鐵風與我相處並不好,夜襲回來後,就是邢鐵風在畢煒跟前告了我一狀,最後才會惹出這麽多事來,二太子也會一口咬定我是叛逆。邵風觀不叫旁人,偏偏叫了他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的手下卻不是我前鋒營的人,大概邵風觀特意派他一個人來率領全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