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水無常形 第八章 帝都平亂(第4/8頁)

苑可珍指著一桌子的算籌,說得眉飛色舞。他當士兵在戰場上沖鋒陷陣,也許一輩子也沒有出息,但他有這一手,實在令我吃驚。這瞄準器當然有用,我親眼見到了。我拍拍他的肩,道:“苑可珍,你這手本領是哪兒學來的?”

苑可珍道:“我家裏有兩本書,一本便是講這些的,上面說,這叫做‘數學’。”

“數學”這個詞我聞所未聞,我也不管這叫什麽,道:“另一本書恐怕就是《勝兵策》吧?”

苑可珍眉頭一揚:“老師,你也知道?”

我突然心頭一酸,又想起了死得沒半點價值的苑可祥。武侯命我重組龍鱗軍時,我也曾起意要把苑可祥調到龍鱗軍來,只是有了吳萬齡後,再調苑可祥來便有些重復,因此這事那時就擱下了。如果苑可祥也到龍鱗軍來,恐怕也會和我一起逃出高鷲城吧?

我不禁有些內疚,岔開話頭道:“我們馬上去工部吧。苑可珍,你能把你家裏的《勝兵策》借我抄錄一份嗎?”

苑可珍道:“這個自然,明天我便拿來給你。”

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瞄準器,道:“我們走。”

工部分五府,每府設侍郎一人,員外郎五人,其中以土府為首。但由於現在在趕制戰船,木府屬於緊要地方,薛文亦傷勢未愈,不能在船上爬上爬下,便讓他留在府中,這幾天偌大一個木府只有薛文亦一個人。

我和苑可珍走進木府時,薛文亦正在指揮匠人做雷霆弩,他正在量著削好的弩弓。一見我進來,他放下手頭的尺,叫道:“楚將軍,你來了。”

我快步迎上去,道:“薛先生,你不用過來,我帶來個孩子,他給你的雷霆弩可是如虎添翼了。”

我把瞄準器的事一說,但我實在不知底細,說得也不得要領,薛文亦聽得一頭霧水。我見我說不清,幹脆讓苑可珍去說。苑可珍說得幾句,薛文亦臉上已露出驚詫之意,不等他說完,薛文亦叫道:“這事我也想過!只是我實在算不出準確數字來,若是弄得不好反而是畫蛇添足,所以最後還是沒裝。既然如此,那我把所有的雷霆弩都裝上瞄準器。”

他興奮莫名,和苑可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把我也扔在一邊。我聽著他們的話,還是在探討做這瞄準器的事,好在薛文亦做雷霆弩時命人將所有的弩都造得一式一樣,連弓形狀也差不多,這瞄準器只消稍調一樣便可以適用了。另外,薛文亦說以竹圈來做瞄準器不好,竹圈不一定是一樣大,他說還是規定瞄準器的尺寸,全部以木頭做,這樣便可以讓所有的瞄準器都通用。

我聽得百無聊賴,在一邊看著薛文亦做的一些小東西。他有時得閑,就用木頭雕一些小玩意兒,在案前排成一排,看上去倒精致得很,有一個是騎馬的武將,周身披著軟甲,看上去很像是武侯,雕得很精巧,似乎連甲上的線頭都能看出來。另一個女子的像雕得很模糊,似乎沒完工,可看刀法又不像沒雕完的樣子,也不知薛文亦是什麽用意。

等他們談得告一段落,我在一邊插了一句道:“薛先生,土府他們現在去哪兒了?弄得一個工部好像只有你一個人。”

薛文亦還興致勃勃地要與苑可珍探討,聽我問起,他道:“張先生被文侯帶到北山獵場,聽說要造什麽東西,嚴禁他人造訪,我這些天也不見他。另外的金府火府水府都在造船廠。”

張龍友大概又要他造火雷彈吧。只是以前造船只需木府和水府,如今連火府金府也帶去了,我有點莫名其妙,道:“金府和火府也去嗎?”

薛文亦“啊”了一聲,道:“是啊。”他又在和苑可珍說著。好容易,才等他們總算像兩個一見如故的忘年交一般分手。

離開木府時,薛文亦送我出來,到門口時他道:“楚將軍,你說我向文侯大人要求讓這個孩子來工部,他會同意嗎?”

我道:“薛先生,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你現在可是工部員外郎,這點事自己就能做主,文侯哪會不同意。只是你問問苑可珍,看他自己願不願意。”

薛文亦看了看苑可珍,笑道:“楚將軍,你大概沒聽我和他說話吧,我早問過他了,他本來對軍校不甚感興趣,也有意來工部。”

這時我和苑可珍已到了門口,我拱了拱手道:“薛先生,不必遠送了,我就此告辭。”

和薛文亦辭別時,天也快黑了。我道:“苑可珍,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苑可珍道:“不遠,隔三條街便到。老師,你到我家去拿那本《勝兵策》吧。”

我道:“也好。”我也實在很想看看那部《勝兵策》。那庭天的《行軍七要》固是兵法圭臬,但主要側重講述戰術,聽苑可祥所說,《勝兵策》講的主要是帶兵的方略,與《行軍七要》恰是相輔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