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回奉天

暫不表這些後話,還是說回到1931年5月,也就是伊潤廣義帶走五行至尊聖王鼎的一個月後。

奉天城南,因為是關內貨物入城之地,客棧驛店數不勝數,所以晌午時分,大街上無數馬隊商號車來車往,人流如梭,加之趕上一個黃道吉日,是趕大集的日子,幾條大道上全部擠滿了小商小販和遊人散客,摩肩接踵,分外的熱鬧。

有一個二十歲開外的年輕人,正站在大街一口正中,看著這番繁華景象,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這個年輕人,頭帶灰色鴨舌帽,上身穿錚亮的黑色皮夾克,背著一個上端系口的皮囊,下身穿褐黃呢子西褲,腳踩錚亮的黑色牛筋底運動皮鞋,每件行頭一看就是價值不菲,顯得非常的時髦洋氣。他這種打扮的年輕人,在奉天這種大城市也並不多見,加之他身材勻稱,長相俊朗,還散發出一股子迷人的神秘氣質,不止是過路人多打量他幾眼,大街上許多懷春的女子,更是紛紛側目,偷偷對著他指指點點,面露嬌羞。

這年輕人並不東張西望,顯然非常熟悉這裏。他深吸了幾口氣,嘴裏吹了個口哨,自言自語道:「好多年沒回來了,奉天城還是老樣子嘛!」

他便是火小邪。

火小邪當然熟悉這裏,在他沒有離開奉天之前,南城一帶的集市可是他們幾個小賊出沒的老地方,閉著眼睛都能走上七八個來回,哪裏的墻頭街角長了根草都了然於胸。當然,這一帶也充斥著火小邪苦辣酸甜的回憶,第一次偷東西得手,第一次失手被抓挨了頓暴打,第一次和浪的奔、老關槍、癟猴聯手偷竊,第一次被人追的滿街跑,火小邪人生中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在這裏發生的。

火小邪三年多以後重歸舊地,如同回了自己的家似的。滿目之下,似乎一磚一瓦都還是老樣子,怎能不讓他觸景生情,感慨萬千?只是時過境遷,火小邪再不是三年前那個為求一頓飽飯忍饑受辱的小賊,而是成長為一個意氣風發、身懷絕技的大盜。

火小邪看著一片熟悉的街景,不禁想起了死去的浪的奔、老關槍、癟猴三個好兄弟,鼻子微微發酸,眼淚止不住的湧起。甚至火小邪還想起了齊建二齊二滾子和奉天賊盜的大在行三指劉,雖說齊建二從小對他又打又罵,但畢竟是他的賊道師父,親手將他養大,功大於過,回想起來同樣有許多親切。至於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三指劉,火小邪也覺得他不再高深神秘,他親眼見過五大賊王,又與田問、水妖兒、林婉等為伍,東北四大盜中的喬大、喬二是他的徒弟,並且盜破五行地宮,所以再回想三指劉,就實在太小兒科了。

火小邪百感交集,輕嘆一聲,穩住自己的情緒,很快開心起來。既然好不容易回來了,就不要這麽悲悲切切的,先把一切丟開一邊,故地重遊一番!

火小邪回到奉天,走在熟悉的道路上,真是感覺到萬分的自在,如魚得水一般,好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束縛他。火小邪一身痞子勁泛起,吹著口哨,旁若無人、大搖大擺的一路行去。

自從火小邪一個月前跟著乾金王、潘子去了上海以後,大半個月的時間內,真是大開眼界,上海的奢侈繁華、五光十色足足讓火小邪幾天都舍不得閉上眼睛。生活幾乎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一個窮酸小子,變成了無數人追捧的闊氣少爺。

乾金王可是富可敵國之人,好不容易找回了潘子,為自己的兒子花起錢來,簡直是無法用錢的數量來計算,根本不把錢當錢來用,只要潘子高興,估計大半個上海都能買下來。

上海這花花世界,應有盡有,當年有東方的巴黎之稱,全世界冒險家的樂園,外灘一帶,洋人比中國人都多,似乎全世界所有人種和職業全在上海匯集。於此對應的,貴如拳頭大小的鉆石,傳世國寶,奇珍異物,只要是世界上有的,在上海全能花錢買到;當然低賤的也數不勝數,乞丐、妓女、騙子、小偷、龜公各種低賤的人物,一個子一頓的糟糠豬食,二個子一天的工棚旅店,三個子就能給人兩耳光別人還叫你爺爺的事情,在上海也是層出不窮。

一個上海灘,人世間的萬花筒,火小邪不來上海,還想象不到金錢的威力有這麽巨大,巨大到能夠推動世界向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

火小邪、潘子、喬大、喬二在上海安頓下來,這四個人都是喜歡新鮮的家夥,所以十幾天不停的吃喝玩樂,鬧的是昏天黑地,累的連路都走不動了。乾金王給了潘子和火小邪一人一張黃金做成的卡片,號碼九、十,說是這種卡片,上海能持有的人不超過十人,只要是有點档次的地方,一見此卡就如見了爺爺,隨便當孫子使喚,而且各大銀行,隨意支取現金、金條,只要你一個人能拿的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