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天玄女(第2/6頁)

敞鳧神鳥三頭齊轉,尖聲怪啼,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

火仇仙子緊握蠻笛,雙眸中怒火跳躍,臉上又漸漸泛起紅暈,柳眉一挑,銀鈴似的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九天玄女。狡兔死,走狗烹,爐火盡,炭木藏。你們殺得了黑帝,殺得了晏卿離,難道還殺不得我麽?橫豎都是一死,我既便是死,也要讓他……讓他永生永世都記得我。”說到最後一句,眼眶一紅,淚水竟像斷線珍珠似的簌簌掉落。

拓拔野一凜,她說的“他”是誰,莫非是帝鴻?聽她說到“他”時,語氣憤恨妒怒,又夾雜一絲傷心妒怒,心中又是一動,登時恍然。

這妖女必定是對姬遠玄情深一往,所以才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眼下姬遠玄領袖群倫,對抗蚩尤,隱隱已是天下盟主。白帝已死,群龍無首,一旦他與金族正式聯姻,神帝之位自然逃不出他的掌心。

等他登上神帝之位,這些往昔助他問鼎天下的鬼國部屬反倒成了莫大的累贅,即便不殺人滅口,也要打大肆彈壓,以防泄密。

火仇仙子此番尋找洛姬雅聯手,固然是由愛生恨,欲折磨芊芊以泄妒怒,更重要的卻是想挾芊芊以自保,免得不明不白成了冤死之鬼。

從前鬼國妖孽之所以難以對付,便是因為彼等藏於暗處,沆瀣一氣,渾無破綻可尋;如今帝鴻面目已曝,上下又生內訌,正是大舉反攻的最佳時機。想到此節,拓拔野精神大振,更是成竹在胸。

又聽那“九天玄女”搖頭嘆道:“主公寬和謙恭,何曾枉殺忠良?要成大事,必有犧牲,黑帝也罷,晏國主也罷,都是殺身成仁,死得其所,與主公何幹?”聲音突然變得極為溫婉輕柔,和著眾女樂曲的詭異節奏,更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魔魅之力。

淳於昱、流沙仙子二女只聽了兩句,便自心旌搖蕩,臉色酡紅,眼波也漸漸地恍惚迷茫起來,顯然已被她攝住心智,身不由己。

拓拔野大凜,這數十名黑衣女子所布的樂陣正是“天魔仙音陣”,雖然人數不多,配合得卻是絲絲入扣,渾然天成,加之那九天玄女的念力、真氣強沛絕倫,幾臻神級之境,兩相契合,威力倍增。

瞧她的裝束舉止,和烏絲蘭瑪有幾分相似,然而容貌聲音卻全然不同,體內真氣更是五行龐雜,深不可測。凝神掃探,始終分辨不出她所屬何族、究竟何人,心下驚奇更甚。

又想,水聖女的魂魄當日眾目睽睽之下,被收入了煉神鼎中,難道帝鴻竟也創出了類似“種神訣”的神功妙訣,將她神識“種”在了這個肉身之中?但她即便附體重生,又如何能在短短三年內修成如此強猛的五行真元?

正自惑然,只見九天玄女雙眸灼灼,凝視著火仇仙子,柔聲續道:“淳於國主聰睿能幹,主公素來對你賞識有加,怎會舍得傷你?趁著現在大錯尚未鑄成,你速速將流沙妖女殺了,再告訴我,你將‘陰陽聖童’藏在何處,我定在主公面前為你說話,讓你戴罪立功。”

淳於昱微微點頭,突然騎鳥急沖而下,心血神劍紫光爆舞,閃電似的朝流沙仙子心口沖射而去。

拓拔野陡吃一驚,下意識地淩空彈指,氣箭怒射。“叮!”光浪炸吐,那短劍應聲沖天撞飛,不偏不斜地釘入苦情樹中,嗡嗡搖震。

九天玄女神色微變,目光利電似的朝他隱身處望來,柔聲微笑道:“好一個‘碧風離火箭’!火族男兒向來光明正大,閣下如此藏頭匿尾,豈不有損族人聲名?”

拓拔野不想太早暴露身份,既被她誤認為火族中人,索性將計就計,當下從懷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人皮面具,覆蓋於臉,變聲哈哈笑道:“這就叫‘烏龜照著鏡子罵王八——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模樣啦’。南荒大地,豈能容你們這些妖孽魔女撒野?”顯形沖躍在地。

聲音如洪雷滾滾,流沙仙子、淳於昱心中一震,驀地醒過神來,想到險些被這妖女攝控,又是驚恐又是羞惱。

淳於昱只道他是路經此地的火族豪雄,也不理會,揚眉道:“洛姐姐,對不住,我可不是有心傷你。咱們一起聯手,將這妖女殺了,再去找解開混沌天土的法子。”騎鳥盤旋,橫吹蠻笛。

笛聲方起,遠處山嶺便響起淒厲獸吼聲,此起彼伏。

過不片刻,大地隆隆震動,獸吼如潮,也不知有多少猛獸正朝此狂奔。鳥鳴聲也越來越密,越來越響,遙遙可見數百只鳥禽正掠過西南丘陵,尖啼沖來。

流沙仙子心中早起了殺心,嗚嗚吹角,滿地蛇蟲嘶嘶狂鳴,突然如萬千利箭似的破空彈起,縱橫怒舞,朝空中那數十名黑衣女子暴射而去。

九天玄女嘆道:“不到北海心不死。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救不得你啦。”左手翻起一面晶瑩碧綠的半月形石鏡,絢光怒爆,數百條毒蛇尖聲狂嘶,當空炸裂,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