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息壤神土(第4/6頁)

群雄馭獸直沖起近兩百丈高,仍能感覺到那灼人的熱風,當空盤旋俯瞰,驚魂未定。

土族的飛獸軍將士更是瞠目結舌,驚駭莫名。此番爆發的火勢之猛,不但遠遠勝過先前幾次,甚至比起三日前那吞滅北鮮八部的地火還要猛烈!若逃得再晚一步,各族萬余群雄,只怕便要與水妖僵鬼一同做伴谷底了。

陸吾皺眉奇道:“皮母地丘內的地火不是每隔一個時辰才噴發一次麽?怎地相隔不過片刻,便又重新噴薄?”

應龍幹瘦的臉上閃過古怪的神色,象是恐懼,又象是狂喜,褐眼冷冷地凝視著那火浪噴湧的地壑,嘿然道:“若是地火,又怎會有如此大的威力?女媧大神一念之差,慈悲為懷,卻為今日留下了驚天浩劫……”

“嗷——嗚!”話音未落,地壑內紅光爆舞,忽地傳來一聲震天怒吼,眾人腦中嗡的一響,氣血亂湧,數十人騎坐不穩,眼前一黑,登時翻身朝下摔落。

“轟!”皮母地丘南側的地面突然炸裂開來,巨石四射,火浪噴飛,只見一個赤紅色的巨大觸手沖天破舞,高高地拋過一道弧線,轟然砸在大地上,登時將半截斷山擊得粉碎!

“嘭!”“嘭!”“嘭!”

紫光叠爆,氣浪洶湧,公孫嬰侯發狂似的怒吼著,地火陽極刀縱橫亂劈,恨不能立即斫開一條生路來,但那石門卻始終巍然不動。

他被封印於壺中整整十六年,備受冰寒、炙烤之折磨,幾近瘋魔。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正想著要報仇雪恨,雄圖霸業,豈料竟又被當下最為信任的女人所陷害,再度受困於此。縱是銅心鐵膽,這一刻也要狂亂崩潰了。

火焰亂舞,甬道明亮如晝,流沙仙子翩然立於數丈開外,倚著石壁,不斷地冷嘲熱諷,直笑得俏臉彤紅,花枝亂顫,渾然忘記了自己亦被困在壺中。

惟有拓拔野對周遭一切視若不見,癡癡地凝視著雨師妾那淚痕閃爍的笑顏,胸喉若堵,悲欣交集,先前的焦急、恐懼……全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了無邊無盡的溫柔、寧靜與喜悅。

只要與她同在,身在何處,能否離開,一時間竟全都毫不緊要了。

公孫嬰侯驀地轉過身,雙眸怒火如焚,瞪著拓拔野兩人,咬牙切齒道:“你們這兩個小賊,今日不將你們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左手驀地扼緊雨師妾的咽喉,厲聲道:“在此之前,我要你親眼看著她死!”

拓拔野又驚又怒,喝道:“放開她!”身形一矮,閃電似的朝他沖去,天元逆刃銀光如電,疾斬其右肋。

幾在同時,“咻咻”激響,流沙仙子的三十六根子母針亦破風激舞,朝著公孫嬰侯的各處大穴怒射而去。

公孫嬰侯森然大笑,避也不避,抓起雨師妾當作人盾,朝天元逆刃與銀針擋去。

拓拔野叱道:“無恥!”驀地收刀下沖,反手一掌,碧光爆吐,如渦旋飛帶,陡然將雨師妾緊緊纏住,剛想朝外分奪,眼前一紅,氣浪爆舞,地火陽極刀已然當胸劈到。

拓拔野心下一凜,只得回旋收掌,順勢反撩天元逆刃,與那熾烈氣刀撞個正著。“嘭!”肌膚如灼,整個手臂酥麻如痹,身不由己地朝後跌退。

流沙仙子嬌叱聲中,銀針沖舞翻飛,繞過他的頭頂蓬然聚散,繼續朝公孫嬰侯電射而去。

這甬道甚為狹窄,僅容兩人並肩而行,三人在此騰挪激鬥,每一次交鋒都堪差毫厘,驚險萬狀。

拓拔野真氣、法力原本便都不敵公孫嬰侯,體內“海誓山盟蠱”又未盡滅,真氣一動,立時情欲如焚,加之此刻投鼠忌器,生怕誤傷龍女,行動更是大受掣肘。頃刻間便被公孫嬰侯逼得險象環生,肩上、臂上、腿上均被地火氣刀掃中,鮮血淋漓,火燒火燎。

當下引著他且戰且退,往寬闊的壺洞中掠去,伺機反擊。

雨師妾芳心嘭嘭狂跳,若非喉嚨被扼,早已驚呼失聲。一時間,眼中耳中,全是拓拔野的安危,竟忘了自己命在旦夕,比他更為兇險莫測。

“轟!”四人剛沖入壺洞中,腳下忽然一陣劇震,身形一晃,險些站立不穩,接著又是一陣猛烈震動,隆隆作響,偌大的神壺山竟似要傾倒一般。

四人大凜,紛紛罷手躍開,凝神聆聽。

拓拔野右手虛空一探,“咻”地一聲,饕餮離火鼎從壺底火焰中淩空飛旋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手中。

光芒閃耀,從鼎中緩緩升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散射出萬千幻光,映照出地丘外的壯觀景象。

雨師妾靈光一閃,突然明白先前拓拔野、流沙仙子為何會“消失無蹤”了!雙頰暈紅,嘴角噙笑,妙目溫柔地凝視著拓拔野,又是贊許又是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