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擊顱吹骨(第4/7頁)

六侯爺又驚又怒,急念法訣,大喝道:“龍嬰脫體!”錯手分臂,那條金龍張開巨口,嘶聲咆哮,金光一閃,從那巨口中又沖出一條小龍,急電似的撞入蘇柏羊齒後心。

“嘭!”氣浪澎湃,鮮血沖射,蘇柏羊齒陡然一震,猶自往前虛空沖了幾丈,低下頭,看著破出胸前的黃金龍頭,清瘦的臉上閃過驚愕懊悔的神色,伸手想要拔出,嘴角突然沁出一縷黑血,登時當空筆直摔落。

這“子母金龍槍”由龍神親傳,相傳是一條懷胎的太古金龍所化,緊要關頭,可以施展法訣,使得龍嬰從母體中沖脫而出,克敵制勝。

六侯爺二十年來第一次使用此訣,便奏奇效,心中大松,飛身急沖而下,將真珠從他懷中奪出,反手正欲抽出長槍,只聽腦後“吃”地一聲,破風激嘯,心中大凜,握緊長槍,連帶著蘇柏羊齒的屍體朝後橫掃。

“仆!”氣浪激爆,火焰噴舞,六侯爺虎口震裂,幾乎把握不住。一枝紫銅長箭從蘇柏羊齒的胸膛貫穿而過,力勢萬鈞,竟又硬生生地釘入他的肩頭,劇痛錐心。

六侯爺悶哼一聲,抱著真珠重重摔落在地,肩頭火燒火燎,青炎跳躍,整個身體竟象是燒將起來了。

赫然正是水族“玄水白虎”獨鶻的“青炎神箭”。當年他便曾因為女色,與這廝結下了深仇,想不到冤家路窄,今夜他竟也來了。

當下咬牙將那紫銅長箭奮力朝外一拔,血肉飛離,疼得失聲大叫,幾欲暈厥。

“侯爺!”真珠又驚又急,從衣袖撕下半截絲帛,將他的傷口緊緊地纏繞起來。眼見他遍體鱗傷,到處都是瘀紫灼痕,心中難過,淚水忍不住又一顆顆掉落。

這一夜之中,已是她第二次為自己掉淚了。六侯爺心中嘭嘭狂跳,若是別的女子,此刻早已拉入懷中,大肆輕憐蜜慰,但對這嬌怯溫柔的人魚,卻偏偏不敢有絲毫的唐突冒犯,當下強忍劇痛,哈哈笑道:“都說鮫人的淚水遇冷凝為珠,稀世珍寶,公主一口氣便送我這麽多珍珠,這下可發達啦。”

真珠忍俊不禁,破涕為笑,低聲道:“侯爺幾次三番救我,這番恩情也不知道要多少珍珠才能報答呢。”

六侯爺心中陡然抽緊,炮火狂轟,在他們周圍不斷爆炸,火光映得她的俏臉艷如紅霞,他張口想要說話,胸膺仿佛被強烈的痛楚和溫柔所填滿了,喉中若堵,呼吸如窒,半晌才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嘆息似的道:“只要一個,只要一個真珠就夠啦……”

轟隆聲震耳欲聾,真珠一時沒有聽清,微微一怔,道:“什麽?”

六侯爺心中大痛,驀地深吸一口氣,翻身躍起,哈哈大笑道:“東海汪洋九萬裏,只取一勺飲……”話音未落,真珠變色道:“小心!”

“轟!”又是一道炮火在他身後炸開,氣浪鼓舞,六侯爺微微一晃,強忍住喉中翻湧的腥甜,朝著真珠粲然一笑,悲喜交織,心想:“今夜橫豎不過一死,若能為你而死,就算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想到此處,雜念俱消,悲郁豪勇之氣直沖心頭,昂首縱聲長嘯,高亢入雲,在這暗夜滄海、炮火轟隆聲中聽來格外慷慨激越。

龍族群雄士氣高昂,熱血如沸,紛紛長嘯回應。一時間呼聲四起,仿佛猛獸怒吼,聲勢頗為雄壯。

當是時,龍族所占據的七艘戰艦順風向西疾駛,橫沖直撞,已如楔子般切入水族艦隊之中。遙遙望去,漫海紅光沖天,徐徐朝西移動。

這七艦艨艟主艦極為堅固高闊,銅炮火力又最為強猛,此時龍族將士已對火炮操作頗為嫻熟,居高臨下,猛轟兩翼圍攏上前的敵艦,殺傷力極大。半柱香的工夫,已有八九艘水族船艦被轟擊得支離破碎,徐徐朝下沉落。

但水族戰艦少說也有五六百艘,眾寡懸殊近百倍,裏三重外三重地將這七艦團團包圍,越收越緊。加之裝配了神炮的水族巨艦仍有二十七八艘,兩百余尊火炮近距離同時圍攻猛轟,威力可謂驚天動地。

“玄龍號”的右舷、主艙、後桅接連遭受重創,航行速度漸漸轉慢,其余六艦亦有不同程度的毀壞,傷亡的龍族戰士粗略一算已達四百多人。最後方的“神龜號”更被直接炸飛了尾舵、雙桅,原地打轉,被數十艘圍上前來的水族戰艦猛烈圍攻。

“嘭!”玄龍號船身劇晃,船頭已然重重撞上了一艘水族戰艦。

驚呼聲中,那艘戰艦傾搖劇蕩,險些翻倒,貼著玄龍號側舷擦擠而過,被炮火一通猛轟,舷艙迸炸,龍骨斷折,急速朝下沉落。船上的水族將士爭相跳下海去,銜刀背搶,朝著玄龍號遊來。

龍族群雄歡呼怒吼,紛紛俯身放箭,頃刻間便射殺了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