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靈虛露(第5/25頁)

不行,不能讓小賊將自己的錢偷去。沫兒把心一橫,抓起門口的一條棒槌,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聲音消失了。沫兒屏住呼吸,等著它重新響起。過了片刻,房間裏果然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若斷若續,若不是沫兒站在樓梯口,幾乎聽不到。

這小賊肯定在翻自己的床鋪。沫兒脫了鞋子,光著腳輕輕走過去,手裏緊握著棒槌。哼,若是看到小賊,就一棒將他擊暈。

沫兒緊張得渾身僵硬,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裏面什麽也沒有,窗紗不知什麽時候破了一塊,在風的吹拂下發出輕微的嘩啦聲。

原來虛驚一場。沫兒暗自好笑。這個可不能告訴婉娘,她肯定要笑死了,還會嘲笑自己就那幾個小錢還看得寶貝一般。

沫兒丟下棒槌,準備去看看自己的寶貝怎麽樣。棒槌跌落地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帶著“哐哐”的回聲。

沫兒掀起枕頭下的褥子,見荷包仍在,便放了心,撿起棒槌才突然回過神了:棒槌落地怎麽還有回聲?

沫兒突然警覺,抓起棒槌沖了出去,走到門口又回身將荷包取出塞進懷裏,朝婉娘的房間走去。

來了一年,沫兒從來沒進過婉娘的房間。一是沒有進去的必要。婉娘總會恰如其分地出現在要出現的地方,不像沫兒,每天早上不起床,總要婉娘闖進房間拎著耳朵揪起來;二是她的房間門從來都是關上的。不管天氣多熱,從來沒見她開過門。沫兒曾經猜測,她的房間裏肯定放了很多寶貝,不想給人看到。

砰的一聲,震得腳下的地板微微顫了一下。這次錯不了了,是從婉娘的房間裏發出來的。

好吧,如果這次自己捉到了賊,就要婉娘漲工錢,嘿嘿。沫兒財迷心竅,幾乎沒考慮任何安全問題,拖著棒槌湊了過去。

婉娘的房間門開了一條小縫。從能夠看到的位置來說,並沒有沫兒想象的珠光寶氣。光線很好,房間很大,陳設卻極其簡單。

窗下擺著一張梳妝台,上面放著首飾盒、銅鏡和幾瓶胭脂水粉,屋中的雕花圓桌上幹幹凈凈,連個茶杯茶壺也沒有。

房門的縫隙不大,能看到的地方有限。沫兒將耳朵貼在門上。房間裏一片寂靜,好像裏面的人有所警覺,故意不發出響聲一般。

沫兒突然害怕起來。聞香榭裏雖然一向極為安全,但黃三文清都不在,若裏面真有個身強體壯的賊被自己撞破,惱羞成怒時會不會一刀將自己捅了?去年城裏就發上過這麽一件事,一位婦人發現家裏進了賊,就自己去抓,反倒被賊給殺了。一想到死後要被埋在土裏,不能呼吸,不能吃好東西,還得忍受蟲子咬、螞蟻爬,沫兒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不行,這樣太不妥當,我沫兒還沒做出頂天立地的一番大事業,怎麽能如此不愛惜自己呢?

沫兒捏捏懷裏沉甸甸的銀錢,躡手躡腳地退了回來,走至樓下又不甘心,靈機一動,轉身去到文清房間裏,拿出黑色披風披上。

婉娘的房間裏又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有了披風,就不擔心小賊會發現自己,沫兒沒了顧及,手腳靈便地飛步上樓。行至門口,盡量不發出任何響聲地推開房門,閃身站在了門後。

房間裏除了熟悉的淡淡香味,什麽也沒有。沫兒聳著鼻子,慢慢向裏移動。房間比沫兒文清的要大很多,墻壁雪白,陳設簡單,顯得空蕩蕩的。除了梳妝台和圓桌椅,一張雕花大床安靜地擺著最裏側靠墻的位置,上面掛著粉色的帳幔,玉魚兒掛在床頭,正輕輕擺動。床尾是一個同樣花色的小小衣櫃。

沫兒首先想到的就是衣櫃。可是這個衣櫃並不大,要藏一個人似乎不怎麽可能。倒是後墻上的一扇格子窗是敞著的,賊肯定是聽到動靜,從這裏逃走了。沫兒很得意自己的大膽,過會兒可以和文清吹噓一下是如何一人嚇跑盜賊的,挺了挺胸,走到格子窗前,裝模作樣地查看。

這扇窗正對這後面池塘。池塘平靜如斯,偶爾有魚蝦跳躍,出現一圈圈的漣漪。稍遠處,翠綠欲滴的荷葉將大半個池塘遮得嚴嚴實實,潔白的荷花亭亭玉立,隨著微風送來陣陣清香。

風景很美,但卻沒有任何線索,也看不出小賊是否從這裏逃出。沫兒想做英雄的夢想破滅,失望地關了窗子準備出去,卻聽身後“咚”的一聲悶響,似乎什麽東西帶著一股涼風裹了過來。

沫兒猛地轉身,卻什麽都沒有。若不是飄蕩的帳幔和微微擺動的玉魚兒,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周圍的氣氛十分怪異,就像是有人在偷窺著自己。沫兒心頭極其不安,溜著墻壁,慢慢走到門後,一個轉身想奪門而出,門卻啪的一聲關上了,門栓自己慢慢地插進了門鼻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