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雷音寺神佛樂舞酣 盤絲洞三藏青煙熄 (第3/6頁)

沙僧拜辭了菩薩,縱雲步趕回七情山。從草棵裏尋出行李,使馬馱了去盤絲洞。進洞來,見師父大睡未醒。那八戒也在水池中睡著了,涎水淌了二尺長。沙僧拋下行囊,便喚八戒,卻怎麽喚也不醒。無計可施、輕輕道了句:

“二哥,有女妖精!”八戒即睜開眼,赤條條跳上岸,四下唆瞄:“兄弟,女妖精在哪?”沙僧只冷笑。八戒方悟,“你何時回來的,俺睡著了竟不知!”

沙僧出門尋著女子給師父洗的衣衫,拿進來道:“二哥,師父赤身裸體只裹條毯子,有失體面,搭把手給他穿上衣吧!”八戒摸一把道:“還不甚幹哩!”

沙僧道:“穿上一悟便於了!”兩個便近前給師父穿衣。那沙僧還代師父念著衣謁:“若著上衣,當願眾生,獲此善根,至法彼岸..”八戒道:“兄弟,你嘮叨個甚!”那唐長老被折騰,半醒不醒,哼了句:“整衣束帶,當願眾生..”又呼呼睡去。

卻道大聖一行,行了一宿,天亮時鬧鬧嚷嚷來到王舍城靈鷲山大雷音寺前。那守門的金剛力士持降魔檸攔住大眾,卻只放文殊一個進去,行者道:

“我等找如來有事,煩請通報!”金剛道:“你一個來倒也罷了,為何拖家帶口的。這佛刹寶寺豈容閑雜人色人內!不報,不報!”大聖惱怒:“這哪是俺的家口!..”七姐妹道:“孫大聖息怒!”便朝金剛拋了兩個花環,唱支小曲。還沒等唱畢,兩金剛已酥了半個身子,趔趄著閃開,放行者及七姐妹進寺。

那雷音寺裏,如來端坐蓮花主座之上,億萬祥光之中,睜慧目遙觀四大部洲善惡,開金口演釋三乘真經妙典。眾聲聞、菩薩、羅漢、比丘、比丘尼..

都在座下跌坐聆聽。那佛祖正講道:

“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個注色布施,不住聲、香、昧、觸、法布施。色,謂形色;聲,謂音樂..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一切諸有,如夢如幻,一切煩惱,是魔是賊。境轉心安,曲徑通幽。隨流認性,無喜無優。離相盾凈、解悟三空,契合實相,究竟涅渠。”

忽見文殊菩薩進殿來,禮佛畢,人大眾中覓座,那身上卻散出一縷香氣。

如來笑道:“文殊師利,你智慧超群,豈不知獨占春光,不如借花獻佛麽?”

文殊起身恭敬道:“弟子欲呈‘春光’,聞‘離相清凈’句,又不敢矣!”

如來道:“聞吾真經,不驚不怖不畏,何雲不敢!”文殊乃將花環自背後拿出,呈獻如來。佛祖見花環精巧美麗,道:“紮制者何在?”

文殊才要言,忽聽殿堂門外一片鶯聲燕語:“佛祖爺爺,小女子在此!”

原來行者率七姐妹來到了。一行人便擁進大堂,呼呼啦啦,繞佛三匝。尚未禮畢,惹惱了十六羅漢,一個個橫眉豎眼,喝道:“孫悟空,你好大膽子,竟敢引村婦鄉姑擅闖寶殿!”先蜂擁69J 而上,不由分說,縛了悟空,又如虎豹捕羔羊、鷲鷹擒山雀,拿了七姐妹。皆使縛仙索捆了,押在蓮座前。佛祖開慧眼,覷七姐妹著五色彩裙,佩香草花環,秀美絕倫,亭亭玉立,端的招人喜歡。遂責眾羅漢道:“一群大老爺們,不問青紅皂白,欺負幾個弱女子,算什麽英雄!”用手一指,那繩索登時脫落。七姐妹得釋,紛紛稽首拜謝。如來笑道:“無須多禮,起來說話。”眾女子見如來莊嚴慈祥,不由地誠惶誠恐,依舊叩謝不已。如來使法力,將手從高高蓮台上探下去,攙起為首的大姐,幾姐妹方隨之起身,一廂侍立。行者一廂叫道:“佛祖忒偏心眼,只解救裙鋇女流,老孫這兒還綁著哩!”如來辯曰:“潑猴,你自能解繩,還要煩我!這七姐妹無甚法力,難脫縲紲,老鈉自然要幫她們!”行者笑道:

“誰敢在孔聖人面前賣《三字經》!還勞佛祖大駕!”如來無奈,”罷,‘解鈴還需系鈴人’!賓度羅,與他松綁!”那長眉羅漢雖不樂意,也只有上前與行者松了繩索。

如來又問七姐妹來意。眾女子道:“告佛祖,我姐妹皆值破瓜①時節、豆蔻年華,見彩蝶雙飛、遊魚對遊,不免懷春。然光陰荏苒,未遇如意郎君。

恐風韻難留,轉瞬人老珠黃。幸天垂憐,降下一個妙人兒,乃是東土大唐差向貴刹的取經僧人,法號唐三藏,俗名陳玄奘。其人體頎容美,風雅倜儻。

我等一見鐘情,願委身侍奉,為婢為奴。那唐僧亦有憐香惜玉之心,偎紅倚翠之意,有所制詩句‘心醉何需玉壺傳’為證。卻被他的高徒孫悟空使法術① 破瓜——古人拆瓜字為二八以紀年。原意指二八一十六歲。此處借用謂年少。

將其弄得昏迷大睡。我姐妹徒展冰質潔體,在放金聲玉喉,幹呼萬喚不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