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攻

李湯的到來讓王崎很詫異,更詫異的是我讓這個新來的衛尉節制兩個曲。僅僅以李湯的馳射將軍銜,統領兩個曲是低了些。不過史君毅在信中將李湯寫得有如武聖再世,應該不會錯。有些人就是要給他機會,雖然這種機會比較殘酷。

我讓陰松子將我軍奪下文安、藍山的消息傳了出去。李彥宗的反應是將駐守平涼的叛軍又拉回了平涼。這也是我的本意,只要軍旅調動就要耗費,不光耗費糧草,還在消磨士氣軍心。我故意放著平涼不去,一來不想逼他太甚,乃至李彥宗困獸猶鬥,二來便是要慢慢磨他軍心士氣。

“明相,這些俘虜如何處置?”王崎問我。

我昨夜就已經想好了,道:“告訴他們不要對抗王師,凡是有想立功贖罪的,打散了編入各班。凡是想回家的,發五百錢讓他們回家。”

“就放他們走?”

“嗯,放他們走,都是大越子弟,能不殺便不要殺了。”

“那是否要如在高濟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兩眼射出了寒星,但是我明顯聽到自己聲音冷了:“你去過高濟麽?”

“小、小將未曾……”

“既然沒去過,知道什麽!”我喝道。

“小將知錯了。”王崎跪下謝罪。

“軍令既然下了,便去執行,廢話連篇。”我沉聲訓了句,繼續埋頭地形圖。

王崎連忙出去了,真不知道為什麽王寶兒會把他推薦給我,其實王寶兒軍中幾個校尉都是可造之才。不過轉念一想,我似乎也太兇了些。雖然我對高濟的事忌諱莫深,但是帳下的兵將卻都以那些殺戮為榮。王崎也沒有惡意……

“師兄,那天找你忘記說了,”師弟興致高昂地跑了進來,“一起去藍山遊山吧。”

我放下筆,道:“遊山?現在……”

“別管軍務了,你也該休息休息。”師弟上來推我。

我動了心,不過想到當前軍情一日三變,千萬不能讓人找不到我,故堅持道:“不可,三軍統帥不能輕離大帳,你自己玩去吧,不過可要記得早些回來。”

師弟松開手,笑道:“好啊,你不去正好,我若是來不及回來,你要走也不必等我。”

“你要玩幾天?”

“呵呵,難說,或許半日便回,或許半月不歸,貧道去也!”師弟高唱著不知什麽曲調又如一陣風般跑了。

我微微搖了搖頭,算計著糧草調度,以及何時進兵。兵法說不戰而屈人兵,乃是善之善者也,可惜太不容易做到了。李彥宗還沒有退避的跡象,傅羿那邊還是在固守。我不知道五泉山上到底有多少囤糧,居然能讓他守那麽久。

“來人,傳行走大人。”我對門口的兵士道。

不一時,陰松子來了。我問他五泉山的地勢,他也只知道個大概。兩軍交戰,沒有相士會去戰場,的確難以打探。我皺了皺眉頭,又問:“李彥宗還沒有退避的跡象?”

“回明相,還沒有。反而聽說他從平涼又調了一批軍糧馳援五泉山,您看我們是否要去截斷他?”陰松子說著,比了個手刀。

調糧?李彥宗的軍糧是囤在平涼的?不會吧,上次羅田去他家兜了一圈,並沒有說有大軍囤糧的跡象。而且若囤在平涼,他膽子哪有那麽大,居然敢調全軍離開平涼?

李彥宗在玩什麽花樣?

我撫須長考,莫非是李彥宗軍中無糧,假意從平涼調糧穩定軍心?但是從文安縣繳獲的軍糧看,只是後備糧庫,絕非能夠供應大軍的主糧倉。

“你去打探,把隴右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李彥宗到底把糧食放在哪裏。不過照我看,此處必定地廣人稀,交通順暢,距離五泉山不會超出五日到十日路程。不過五泉山附近再沒有其他縣城能囤積三萬大軍的糧草了……”

“大人不必憂心,卑職定然會盡快打探回來。”陰松子說完就告退了。

我讓人推我出了大帳,四處看了看,和幾個休息著的兵士聊了聊天。不少人只是看著我行禮、傻笑、答非所問,因為在他們眼裏,我是宰相,是大人,甚至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不知道自己在軍中有這樣的威信是好是壞,反正當年街頭打架的時候,我們講究的都是義氣,而不是畏懼。有時候我很想和兵士們建立起義氣,據我所知,鄭歡、石載、蕭百兵都是義氣統兵的將軍,尤其是鄭歡,雖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能替受傷的兵士唆膿,這點我就做不到。

光憑這點,鄭歡的名號就能伴隨著“名將”兩字流傳千古。

想起這些人,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在北疆播下的種子。有些日子沒有收到北疆的消息了,不知此番逆起,北疆會有什麽動作。不過沒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我不急著知道北疆的狀況,相信孫士謙竇眾卿他們都能處置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