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世上蛟龍,終有一鬥(第3/7頁)

  這一路上,陳輔卻是一言不發。陳靖仇知道師父見識到這些當世英雄後,更覺得復國無望,現在已是徹底死了心。他自己雖是陳國皇室後裔,倒是對復國不怎麽看重,現在師父終於不再逼著自己走上復國之路,反而有種如釋重負之感。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這一天已來到洛陽。洛陽乃是東都,城池規模不下大興,進了洛陽城,張烈領著他們到了一處宅院。陳靖仇見這座宅子極是富麗,詫道:“張大哥,這兒是你朋友家嗎?”

  張烈笑道:“這兒便是寒舍。小兄弟,你還不曾來過吧?”

  聽得這竟是張烈的家,陳靖仇大吃一驚,說道:“張大哥你在洛陽也有家?”

  張烈點了點頭:“愚兄一直有逐鹿中原的雄心,因此這些年來廣交各路英雄,積聚財富。不過,眼下這些都沒什麽用了。”他想到自己一直想要為萬世開太平,但看到李世民後,這個目標已不能實現,終究有點可惜。

  到了宅前,張烈道:“我托藥師去取的泛雲龍玉應該這兩天便到了。小兄弟,你與老師父便在這兒養精蓄銳,屆時我們給宇文拓那小子一點苦頭嘗嘗。”

  “泛龍雲玉?”

  張烈道:“是啊。這是藥師師門雷曹龍氏之寶,宇文拓那小子在通天塔布下地火陰火結界,不靠此寶是進不去的。”

  陳靖仇皺起眉道:“只怕……張大哥,合我們之力,進去了也仍不是他的對手。”

  張烈笑道:“小兄弟,宇文拓這小子本領非凡,他卻不知道我已拿住了他的罩門。”

  陳靖仇詫道:“罩門?”

  張烈道:“不錯。當初我見你鬼谷秘術大有神機,便起意去向你公山師伯求教,以求能取長補短,可與宇文拓一爭,因此和你分手後,我就直接去了雷夏澤。”

  陳靖仇道:“可是,公山師伯那時已經去世了啊。”

  張烈道:“不錯,我趕到雷夏澤時,公山先生住處已是人去樓空。我正覺失望,卻遇上了一個人。你道是誰?”

  陳靖仇詫道:“是誰?”

  “便是宇文拓的義父。”

  陳靖仇大吃一驚,叫道:“他義父!大哥你是怎麽脫身的?”

  張烈笑道:“當時我可不知道,只道他便是公山先生,便上前拜見,老人家問我來意,我說了要對付宇文拓之事。他聽了,沉默良久,嘆道:‘原來如此,我實是養虎為患,誤盡蒼生。’我吃了一驚,忙問他此話何解,老人家說,他名謂楊義臣,乃是公山先生好友,本在隋廷為官,因為見朝綱大壞,辭官回鄉。因為聽得義子居然傷了老友,便前來探望,誰知公山先生已然過世,倒碰上了我。他和公山先生早年常在一處切磋,對鬼谷秘術亦頗有心得,便要我代他清理門戶,傳給了我專克宇文拓的本領。小兄弟,你道張大哥是暴虎馮河,徒逞匹夫之勇嗎?”

  陳靖仇這才知道張烈的信心由何而來,他又驚又喜道:“原來大哥有此奇遇!沒想到楊老先生深明大義。”

  張烈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宇文拓這回難逃公道了。”

  大車駛進了宅子,裏面是曲院長廊,竟比小郡主的郡王府還大。停到一座樓前,月夫人聽得丈夫回來,便迎出門來。待聽得拓跋玉兒已然去世,月夫人不禁痛哭失聲。張烈生怕陳靖仇更為自責,小聲道:“小兄弟,我讓人帶你和老師父先去安歇,大哥勸勸月兒再過來陪你。”

  陳靖仇聽得月夫人的哭聲,心中實是很不好受,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哥。”

  張烈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就在偏院,很是幽靜。陳輔一住下,便道:“靖仇,你這朋友到底是何許人也?”

  張烈豪邁爽朗,陳輔亦極為佩服。陳靖仇道:“張大哥現在是玉兒姐姐他們拓跋部的族長。”

  陳輔皺了皺眉:“鮮卑人?”

  “他不是鮮卑人,張大哥父親是突厥人,母親是漢人。”

  陳輔怔了半日,沒有說話。突厥人和鮮卑人,都是胡人,若是以前,他又要吹胡子瞪眼,向陳靖仇說一通“華夷大防”的道理了,可是如今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陳靖仇見師父趕了這兩天路有點勞累,張烈又在安慰夫人,沒空過來,心中有點煩悶,但對陳輔道:“師父,我出去走走,您要上街去嗎?”

  陳輔道:“你去吧。”陳靖仇走出門時,卻又聽得師父長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著“胡人,胡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到了街上,陳靖仇漫無目的地走著。洛陽街頭亦是繁華無比,店鋪林立,他走了一程,見邊上挑出一個布簾,卻是個脂粉店,心頭忽地一動,想起了當初給拓跋玉兒和小雪買花粉的事了,更是不好受。正待快點離開,忽聽得有人道:“陳公子!”他擡頭一看,見前面有家客棧,門口站著一個女子,正是小郡主的侍女單小小。先前他一口回絕了小郡主要他對付宇文拓的建議,現在不禁有點愧疚,上前道:“這不是小小姐姐嗎?你是和郡主一塊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