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開辟神斧

  他們收拾好行李,阿如帶了一包幹糧過來,然翁也回來了。帶著他們到了西邊的莫支灘,陳靖仇喚來了小海,正待向然翁告辭,然翁道:“等等,這一趟路途遙遠,你們將這七角海笛帶去吧,用這個便可以在弱水中行動自如。”說著,從懷裏摸出一支骨笛來。陳靖仇接過笛子道:“多謝然翁。”

  然翁捋了下胡須,微笑道:“要謝,還是謝謝那老狐狸,這是他少年時得到的寶物,對你們會有幫助的。”

  陳靖仇聽得是古月仙人之助,更是感激,心道:“雖然古月先生外表冷漠,其實他也和然翁一樣古道熱腸。先前我對他大是無禮,回來一定要好生向他道歉。”他見然翁似乎還要說什麽,便道:“請問然翁還有什麽吩咐?”

  然翁頓了頓,小聲道:“陳公子,你可知那老狐狸方才為什麽要認輸?”

  陳靖仇這才明白然翁想的盡是這事,不由失笑道:“然翁,您上當了。古月先生耳力極聰,那棋枰上三百六十一個點,每個點落子的聲音有輕微不同,閉目下棋與睜眼下棋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

  然翁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可為什麽他閉目下反而勝得更輕易?”

  陳靖仇道:“古月先生的棋力本來就比您強一點,只是故意閉上眼跟您下,您先入為主,便覺他棋力要遠過於您,就算不承認,心裏實已生了懼意。下棋當有平常心,而然翁您失了平常心,自然便輸多贏少了。而我在您落子的同時敲了一下,打亂了聲音,他聽不出您的落子之處,便只能認輸。”

  然翁怔了怔,也笑了起來:“這老狐狸!我真鬥不過他。陳公子,沒想到你這小狐狸不比他這老狐狸差多少。”他搖了搖頭,嘆道,“只是老狐狸的棋力看來是要比我強一些。”

  陳靖仇心道:“然翁為人隨和忠厚,這些詭計向來不用,想要鬥智當真不是古月先生的對手,怪不得張大哥說鬥力為下,鬥智為上。”他道:“然翁,還有什麽吩咐嗎?”

  然翁揮了揮手道:“沒有了,陳公子,祝你一路順風。”

  陳靖仇、拓跋玉兒和小雪三人向然翁又行了一禮,這才上了小海背上。陳靖仇吹響了七角海笛,小海聞聲,劈波斬浪而去。來的時候有氐人女王駕馭,小海遊得還是很吃力,但用了這七角海笛,周遭弱水便如尋常海水一般,小海遊得極是快速。陳靖仇看著天上浮雲如飛移向身後,感嘆道:“原來這七角海笛的妙用一至於此,不知我將來能不能練到然翁和古月先生這等境界。”

  小雪抿嘴一笑道:“陳大哥一定能的。”

  陳靖仇見她若有所思,問道:“對了,小雪,你有什麽心事嗎?”

  小雪擡起頭道:“方才我看然翁老先生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但他又沒說,不知是什麽。”

  陳靖仇道:“還會有什麽,一定是借盤古斧不太容易,你沒聽阿如說連然翁他老人家都只去過一次嗎?只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難關。玉兒姐姐,你說是不是?”

  拓跋玉兒聽他說得意氣風發,心中突然有些激動,忖道:“先前我雖然看不見,但也聽得出阿仇為了我的傷,為了他師父的事,擔心得要命,現在終於又回復當初的模樣了。”她道:“是。”理了一下被海風吹到眼前的鬢發,又道,“我彈個曲子給你們聽吧。”

  陳靖仇記得初到拓跋部時,便聽她在彈琵琶,後來再不曾聽她彈過。見她又要彈了,知道她傷勢大好,心情亦是大佳,便摸出懷中的笛子道:“玉兒姐姐,我來跟你合奏。”

  拓跋玉兒的琵琶是她姐姐所傳。她姐姐拓跋月極擅琵琶,拓跋玉兒性子偏急,因此拓跋月要她彈琵琶來消減浮躁之氣。拓跋玉兒學武極有天賦,學琵琶也很有心得,此時心情大好,信手彈來,更是動聽。陳靖仇吹笛雖然疏於練習,但和拓跋玉兒合奏,琵琶聲和笛聲如水乳交融,天衣無縫,在海風吹拂中越發動人。小雪在一邊聽得癡了,只覺樂聲悅耳,心神也似在風中飄蕩,心底卻隱隱有些刺痛,心想:“玉兒姐姐和陳大哥都多才多藝,就我什麽都不會……”她自傷身世,眼裏有點濕潤,生怕被陳靖仇和拓跋玉兒看到,便趁勢取下發簪,解開頭發細細梳理。銀白的長發被海風吹得飄散起來,便如一道水波,光可鑒人。她一邊梳著頭發,一邊想道:“想那麽多幹什麽,只消我和陳大哥、玉兒姐姐三個人永遠在一起,那就夠了。”心中雖這麽想,但總覺得這個願望如此渺茫,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