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4頁)

  狄弦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那還用問?你得多用用這裏!”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移步走向花園東側。這座花園的主要用處是夏季消暑納涼,所以花園的東側就是冰窖。在畢缽羅這樣夏季炎熱的城市,有錢人家通常會修建冰窖儲冰,供夏日使用。每一年盛夏到來之前,類似霍家這樣的有錢人都會提前從外地運來大量冰塊,儲存在冰窖裏。

  “真可惜,今年他們的夏天會有點難熬了。”童舟喃喃地說,臉上卻絲毫沒有可惜的意味。她活動活動胳膊,然後凝神運氣,突然猛地擊出一拳,正打在冰窖露在地面上的外墻上。一聲巨響後,墻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伴隨著這個窟窿的出現,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從這座原本應當除了冰塊之外什麽都沒有的冰窖中,竟然一瞬間湧出了十多個手執兵刃的武士,好似一個被頑童的石頭砸中的馬蜂窩。與此同時,原本一直在喧嘩聲中按兵不動、並沒有出現在忙亂的人群中的霍天峰,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高速從屋裏搶出,童舟只一眨眼工夫,就看見他堵在了冰窖的入口處。

  “我到現在才知道冰塊那麽值錢,”狄弦嘆息著,“因為這一窖冰,也可以安排那麽多人來看守。看起來,令尊之所以那麽著迷於殤州,也是因為那裏的冰雪很寶貴吧。”

  霍天峰沒有理會狄弦的嘲諷,一向溫和的胖臉上漸漸顯露出嚴厲的殺意。他微微示意,從冰窖裏竄出來的那十多名武士立即組成一個包圍圈,把狄弦和童舟圍在中央。

  “放心吧,這幫家夥在我面前不夠一盤菜的。”童舟小聲對狄弦說。

  狄弦不置可否,仍然看著霍天峰,“這麽做真傷感情。按道理說,你現在應該掏腰包付錢才對。”

  霍天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地窖的入口,扭過頭時,臉色就像冰塊一樣蒼白而冰冷,“剛才在花園裏搗亂的,也是你們倆,對麽?如果你是想考驗一下我們的防衛能力,似乎可以先和我打一個招呼。”

  “我其實主要是想考驗一下我自己逃跑的本事,”狄弦“咕嘟咕嘟”喝幹了杯子裏的茶,“事實證明,我的動作再麻利,想要混進來還有可能,引起所有人警覺後還想出去,那可就難了。我最後還是被你的人發現了。所以問題也就來了,那位塊頭是我的好幾倍的狼骨先生,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的呢?”

  霍天峰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你的視角的確不同一般。”

  “那是因為常規的視角發現不了問題啊,”狄弦的話有些耐人尋味,“順便說,剛才我在花園裏搞破壞的時候,我這位助手正躲在暗處觀察。她剛才看得很清楚,雖然你沒有在別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出現,卻偷偷溜出門觀察了一下冰窖方向,發現那裏沒有問題,立即又轉身回去,這個舉動很能說明問題。”

  霍天峰輕輕嘆息一聲,“自從我那個多事的族弟把你找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用什麽辦法能阻止你發現真相。不過看起來,我始終還是低估了你。請跟我來吧。”

  他推開冰窖的門,向下走去,武士們舉起武器,示意兩人跟上。

  冰窖裏很冷,但童舟已經顧不上去感受那種與季節不相符合的寒冷了。她的視線完全被冰窖中的那個龐然大物所吸引了。雖然此前已經在桑城的鬥獸場觀賞過誇父的英姿,不過隔得如此之近,還是生平頭一遭。

  這個名叫狼骨的誇父此刻正蜷成一團,縮在冰窖的某一個角落,使他龐大的身軀稍顯有一點小。他也並不像童舟之前猜測的,被巨大的鐵鏈牢牢鎖住,至少在表面上,他並沒有任何束縛,但很可能是中了某些限制行動的秘術。

  這是一個中年的誇父,雖然渾身肌肉糾結,臉上的皺紋卻掩蓋不住。而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關在寒冷的冰窖裏,即便是習慣了在冰雪中生存的誇父,也能感受到低溫的折磨。他看上去很虛弱,但兩只眼睛卻仍然閃爍著不屈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狄弦長出了一口氣,“果真如此。這個誇父,從他來到畢缽羅的第一天起,就被關在你的冰窖裏了,對麽?”

  “一點也不錯,”霍天峰看似怕冷地搓搓手,一陣白色霧氣從他的掌心升騰起來,結成銀白色的漩渦,這意味著他也是一個秘術高手,一個可以操控寒氣的印池秘術士,“狼骨剛剛故意被我們的軍隊所俘虜,就有人去和他接觸,為他提供幫助,但那都是我的人。在畢缽羅港幫助他逃脫的是我的人,把他運到這裏來的也是我的人。可憐這個誇父自以為找到了幫手,最後的結果卻不過只是陷入了一個請君入甕的小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