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3頁)

  “所以這個誇父蓄謀已久,顯然對霍家攢足了深深的仇恨。要不是想要狠狠賺他們一筆錢,我倒還真想看看雙方的大對決呢……霍家到了!”狄弦伸手一指。

  一般人類的有錢富豪,都喜歡把自己的宅院修得富麗堂皇規模不凡,再養上幾十上百個家丁護院,出入呼喝開道,威風八面。而霍家雖然不能免俗,也這麽做了,但其實有點多余,因為他們世代累積的聲望早已足夠,霍氏子弟在畢缽羅港的任何一處角落都可以橫著走,誰都不敢招惹他們。

  正因為如此,狄弦這樣敢於在霍家的宅院裏橫著走的貨色,才顯得如此稀罕,如此與眾不同。進門不過半個時辰,霍宅上上下下至少有四五十人心裏存了“老子待會兒就拿刀剁了他”的念頭,可惜這也僅僅是念頭而已。既然當家的霍天峰對他客客氣氣禮敬有加,旁人就絕對不敢造次。

  “我可以付三倍的錢,只要你不去追究事件的原委,”霍天峰說,“我付錢,你出力,很簡單的交易。我們霍家富可敵國,而你是全九州最能幫人解決問題的人,知道這兩點不就足夠了麽?”

  “可惜我從來不喜歡那些太過簡單的交易,”狄弦的表情很決絕,“我是絕對不會稀裏糊塗辦事的。有很多委托的背後潛藏著巨大的危險,我不想在調查過程中因為不了解背景而冤枉送命,你加付一百倍也換不回我的命。”

  霍天峰思索了一陣子,突然很痛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狄弦與童舟跟他進內堂。這倒有些出乎狄弦的意料。他禁不住打量了一下霍天峰,此人還不到四十歲,膚色白皙中透著紅潤,身材比狄弦還更顯肥胖,像是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公子哥。但是很明顯的,他至少懂得審時度勢。

  三人在內堂裏坐定,仆從們都很知趣地沒有跟進去。霍天峰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件事和我還真沒有什麽關系,都是我父親惹下的禍端。”

  “你父親?那個不斷鼓吹要把殤州從誇父手裏奪下來的霍聞達?”狄弦問,“好像是去年下半年死的吧。”

  “就是他,他當年一門心思想要遊說東陸諸侯出兵殤州,瓦解掉殤州的天險。不過我猜測他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戰爭結束後的商貿,畢竟殤州雖然苦寒,卻隱藏著豐富的資源,”霍天峰說,“為此他還專程去過殤州探查。當然了,他肯定不會把戰爭的企圖說出來,而是純粹裝扮成一個行商,一個旅行家,獲取了一個當地誇父的信任,陪同他考察殤州的地理、洋流和氣候。”

  “就是那個叫做狼骨的?”狄弦問。

  “是他,一個非常強悍的誇父戰士,”霍天峰臉上的表情很復雜,“他開始很信任我父親,以為他能幫助增進誇父和人類之間的交流和解。到後來卻慢慢發現了父親真正的意圖,所以他們倆……鬧翻了。這個強壯的誇父試圖殺死我父親,但我父親用了一些計謀擊敗了他,活著回到了雷州。不過從此以後,雙方的仇恨是結下了。”

  “我有點明白了。你父親活著的時候,他忌憚你父親;現在人死了,他就要來找你們全家報復了……”狄弦事不關己地點點頭,“可是能對付他的人已經不在啦,難怪你們要如此緊張。”

  以後的程序進入了正常的問詢。按照霍家提供的說法,運送這一批誇父俘虜的船只於三月三日清晨抵達畢缽羅,就在人們用尖頭木棍驅趕著誇父們下船時,一路上都萎靡不堪的狼骨突然暴起,不費吹灰之力掙脫了捆在他身上的鐵鏈,奪路而逃。當時至少有二十來名人類武士試圖阻止他,然而幾乎是在轉瞬之間,所有武士都躺在了地上。誇父則迅速消失在了黎明的霧靄中,整個過程大概不超過一分半鐘。

  “那些可都是久經訓練的壯漢哪!”講述者強調說,“鐵鏈更是特制的,用刀都砍不斷,沒想到就被那個該死的誇父輕易掙斷了。”

  “但是這可不是個身軀矮小的河絡,而是兩人高的誇父,光腳步聲都象打雷似的,就算再有濃霧的遮蔽,也沒那麽容易就輕輕松松地消失掉吧?”狄弦問。

  講述者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得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一般人遇到這麽個兇神惡煞,恐怕連膽都得嚇破了,誰還敢去追呢?他們不敢去追,只好把誇父形容得厲害一點,好推脫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