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歐洲獵人聯盟(第3/9頁)

  滿滿一本,宋體黑字,紅底公章,落款簽名,和鳳凰剛剛奉上的委任書都一模一樣。大概是以前類似文件的留底,既不是殺人狐狸私藏的春宮,也不是小金庫的賬目,有甚好看?

  殺人狐狸對鳳凰的置疑毫不在意,只一指存档日期,簡潔地說:“這是聯盟創始之初,總部大老板簽字蓋章之後統一配發到各洲分部的文件範文,總共一百張,多年前已經用罄。”

  數數,這一本下來不多不少,真的正好一百。會不會是從亞洲聯盟或者非洲聯盟流落出來的?殺人狐狸也一語加以否決:“不可能,全部交了原始記錄去總部。”

  獵人聯盟的古董委任書,卻不來自任何聯盟機構,經過殺人狐狸一雙老眼最慎重的鑒別,斷定亦非贗品。如此推斷下來,仿佛就只剩下一個可行的推測。

  同時也是非常荒謬的推測。

  殺人狐狸和山狗應當是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對望一眼,異口同聲說道:“是他?”

  是不是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穿出藏物司,折回走廊,出門的瞬間,山狗聽到耳邊有一聲極為細微的“噝噝”。像是雪亮的利刃穿過繃緊的絲綢。他來不及揣測來自何處,殺人狐狸已經擊掌,大門關上,眼睜睜中隱沒無形。

  一扇門關,就有另一扇門開。其中要領,不過是一轉身。堅持有時候是一種美德,有時候則是愚昧的浪費。而無論是哪一種,山狗他們都不具備。因此,他們進入了殺人狐狸的辦公室。

  極大的一間房,風味古雅,舊時文物的流韻,淌於四周。

  明式梨花木高幾上,一副扇面半展,絹面雪白,上書:衣椒繭,時背顧湘裙。也是瘦金體,清奇骨挺,俊煉非凡。鳳凰歪頭看了一會,嘴裏咿呀不停,對殺人狐狸喊道:“這是你寫的?”殺人狐狸挽了挽袖子,將自家書案上那尊香爐掩了掩,回頭微微一笑:“你覺得呢?”鳳凰不停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摸多兩下會長出胡子來一樣,終於篤定地一點頭:“不可能,我在珍谷書畫處看過筆法,這分明是宋徽宗的真跡,任誰也模仿不出這皇家氣象。不過,不過,句子是冒襄寫的呀,奇怪了,奇怪了。”山狗大不以為然,搶白了一句:“哎,有光行在啊,你還可以跑去宋代叫那個什麽灰宗寫‘長城那麽長’,有什麽好奇怪的。”鳳凰張大了嘴巴:“光行?你們抓到過光行?”山狗搖搖頭:“不是,豬哥以前停職的時候,經常牽一只光行來食堂蹭飯吃,怎麽抓都抓不住。”回頭吼了一聲殺人狐狸:“是豬哥叫光行去宋代寫的吧。”殺人狐狸點頭如搗蒜:“小點聲小點聲,違規的……”

  他這時坐在書案後,這書案式樣簡單,不過一張方正大台面,四角下卷,清清的棗色,下有四雕花紋柱支撐,台面上都空蕩蕩的。殺人狐狸伸手從身上拿出一枚小小的鑰匙,貼著書案邊緣插進去,一扭一轉一拉,好似開了個抽屜一樣,然後鄭重的捧了什麽東西出來。

  一台錄像機。沒有廠牌。

  一盒錄像帶。沒有名簽。

  一個遙控器,年深日久。

  連接上電源,顯示器借用了殺人狐狸身後那台巨大的電子屏幕,鳳凰立馬興奮起來,找了個擱腳的小錦墩,往屏幕前拖拖,撐起下巴,睜圓兩個大眼睛,聚精會神地把那屏幕盯著,一副農閑時期看露天電影的德行,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意義重大,如此缺心眼,難怪找換心藤找那麽多年。

  隨著輕微的沙沙雪花聲,一道道藍色光線在屏幕上閃過。殺人狐狸皺了皺眉頭,舉手想要快進,卻被山狗攔住了:“哎,那好像是我。”殺人狐狸“嗯”了一聲:“怎麽沒有洗幹凈。”

  那好像是山狗。不過,好像又不是山狗。

  鳳凰所認識的山狗,有一張憨憨的臉,模樣本來頗英俊,卻總有一種灰頭土臉的感覺,散散落落走在街道上,親近起來毫無隔閡。

  可是屏幕上的那個人,年輕許多,容貌看起來相似,卻從每一個毛孔裏都散發出為冷漠僵硬的氣息,眼神鐵石一般。視活人如僵屍那樣掃視過去。筆直站在那裏,一點點細微的動作都沒有。

  她打了個寒噤,碰碰身邊這個她喜歡的山狗:“喂,這什麽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