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懸神引 第三章(第2/3頁)

折騰了一兩個小時,五點了,隔壁老頭很快就要起床慢跑。要是他見到一只手光禿禿的在這裏溜達,不知道有何感想。看起來那位手兄弟也不太耐煩了,再轉兩圈,做了一把最後的努力――撕了撕我們家的罩子,就攤開五根手指,活像嘆口氣的樣子,轉過身,絕望的,憂郁的,垂頭喪氣的,走了。

我把最後一只小奶酥面包填進嘴裏,趕緊去給南美打電話――科技發達就是好,找人也好,找狐狸也好,都是幾個號碼的事情。要是呆在蠻荒之地,就動不動就要用千裏傳音,說兩句話滿身汗不說,通訊效果又勉強。

她聲音清醒得很,我問她有沒有找美容院晦氣,她說那還用講,使出了最傳統的丟瓦砸鍋那一招,不但把人家儀器打個粉碎,而且美容院的手術室裏全部是狗屎。墨爾本城市衛生很不錯,居民素質也高,無論是人是狗,都很少有當地大小便的,不知道她去哪裏找了那麽多來。

談到正事,我告訴她剛才門口有一只手,就是一只手,試圖非法入室,至於是要搶劫還是要偷窺,目前還沒有搞清楚。南美不問青紅皂白,張口就罵我看好戲不叫她,我說你那個時候不是在辛苦收集狗屎嗎,打斷你怎麽好意思?

她消了消氣,問我:“誰的手,你認識嗎?”

這一言提醒了夢中人啊,我回頭想想,越想越覺得這只手眼熟-----與其說這只手眼熟,不如說那只戒指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顆鉆石的啊~~

對了!登喜路男人!登喜路男人,他手上的戒指!

是這樣的:有一次便利店來了個新店員,和我一樣八婆,或者還有過之,連續三天看到人家來吃三明治,就問:“先生,您家裏沒有人負責飲食嗎?”

登喜路臉上肌肉抽動了兩下當作微笑,一言不發,吃完趕緊走人。那位店員得不到共鳴,轉向我振振有辭分析:“肯定娶了個懶婆娘,戴個戒指就把自己困住了,戒指大有什麽用,飯都沒得吃,天啊,千萬不要結婚啊,~~~”。

這位婚姻悲觀論者兩個月後就和隔壁頭發沙龍裏的前台小姐墜入愛河,跪到人家店門口唱情歌從甲殼蟲唱到了賈斯丁。兩個月後含著眼淚求婚,人家居然還答應了,雙雙跑到新西蘭去蜜月,完全不顧當初發布所謂婚姻混蛋論時的鄭重其事。顯示人性之朝三暮四,東西方皆然。受他一言影響,我下次見到登喜路男人的時候,眯著眼睛仔細去看了看他的手指上,還暗自對他的鉆石――就是剛剛在門口的那顆――職業性的做了一番價值估計,結論相當樂觀。現在問題是,它怎麽一下就獨立了,還跑我家來撬門呢?

和南美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要去墨爾本選美委員會報道接受形體禮儀訓練了。我建議她一定要主攻如何在走路的時候把腰肢的擺動程度減低一點,免得人家看得過於眼花,對她最後入圍不利。她對我的土包子觀念嗤之以鼻,教育道:“豬哥,這叫步步生蓮小蠻腰你懂不懂?步步生蓮!”我心想以你走路那個速度,叫做步步生塵好得多啦。

考證彼此古文知識告一段落,轉眼看見有個小小身影已經在大門口蹲著,全套校服都上了身,正給自己綁小領帶,且十分不耐煩的對我說:“豬哥,什麽時候上幼兒園啊,我穿好衣服了。”

說起來教化的功勞就是有這麽神奇。像這位出身於超級仇恨社會型家庭破魂的小朋友,最近卻在幼兒園不斷獲得各種各樣的稱贊與獎勵,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居然是助人為樂。受到鼓舞過後,他融入主流的沖動更趨於強烈,身為一個三歲的小朋友,居然天天早上七點開始就自動自發蹲到前門去等著上幼兒園,實在讓天下多少父母眼熱到死,而上個月月底開家長會的時候,他們老師當眾稱贊:小破,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好孩子!我願我的孩子像你。然後給一朵碩大的花,我心頭嘀咕道:教育達旦向善其實很容易啊,江左司徒哪裏用得著這麽緊張,非要我來當帶他嘛,只要找兩個人每天定時定量對小破大唱贊歌大拍馬屁,就大功告成了。

一天兩度接送小破,是我生活中最大的兩件事。晚上出門之前,我把昨天晚上有手來探的事情告訴辟塵,他的反應有二:第一,決定今天晚上走一趟地心,收集花崗巖作為重塵罩的敷料。第二,今天晚上的主菜,是黃豆悶豬手,加五香大料,冰糖醬油,兩小時有成,滋味絕對一流。以給我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