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是四寶我是小開司

    正要打開看上一看,忽然身邊一縷勁風撲來,急忙一閃。定睛一看,原來是範姜掙脫了復印機,勢如瘋虎般對著我沖過來,夾手就要搶我手裏的盒子,神情急切而狂躁。我一閃,他收勢不住,一頭撲到了手術台上,我家的電動牙刷正在左近,當仁不讓跳上前去,尾巴上的小匕首起作用了,橫裏往他脖子上一架,喝令道:“老實點!”嫌自己聲音太小了,它轉頭招呼阿ben借來麥克風,再吼一次:“老實點。”

   範姜立刻不言語了,雙手垂下作良民狀。看,我要是威脅他,還要顧慮到殺人償命,可被一把牙刷撕了票,見了閻王爺也沒地方哭去。難道說“我被一把牙刷殺掉了”嗎?那閻王爺一定教育他說:“叫你刷牙不要太用力的,你以為是通下水道嗎?”

    他這麽一搞,所有電器對我手裏盒子都好奇心大起,紛紛圍過來看,只有剛才那台不小心放走了俘虜的復印機心情不大好,垂頭喪氣地靠在墻角,顯得有點郁悶。大大一眼瞥見了,說:“唉,人家外援對我們這樣盡心,我們也要給人家一點樂趣嘛。”招呼牙刷瓜瓜,“去,把地上這個多余的押進臥室。冰箱,你和復印機一起,把秋季攻勢送給他嘗嘗。”冰箱精神一振,大叫一聲:“得令!”興沖沖和牙刷瓜瓜一起把鐵方弄進去了,後者雖然名義上是在昏迷狀態,表情卻照樣難看之極,眼見消失在房門裏,開始了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經歷。

    我順手打開了手心裏的金色盒子。

    一疊嫩黃色的厚紙摸樣的東西,都四四方方的。最上面一張上,有一個小小的星形符號。再往下翻,第二張上面也有一個差不多的星形符號,莫非每張都是同樣的嗎?正準備撚開第三張,我忽然心裏一涼:這手感好奇怪啊,軟軟的,微微帶粘性,像新鮮皮革多過像紙,可是什麽皮革是嫩黃色呢?想到這裏前因後果一發湧上心頭,我大叫一聲:“人皮啊!”手一甩,望空飛去,片片散出,在空中飄舞,隱約可見許多星星符號發出微弱卻清晰的光亮,在空中劃出細細的銀色紋路。

   猛然間,眼前恍惚起來,室內忽然煙霧彌漫,一道影子閃過我眼前,仿佛是範姜,然後電燈閃了兩下,滅了。他又拉了電閘嗎?即使如此,我也沒有理由感覺自己如置身冰窟,天寒地凍啊。本能地抱緊了歷歷,我極目望去,空空蒙蒙,一無所見。四周那些唧唧喳喳的聲音突然之間都消失得了無蹤跡。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在我四周逐漸形成,吞噬一切,籠罩一切。我喊:“大大,阿ben,在嗎?”聽起來聲音十分古怪,帶著一種軟弱無能的恐慌,剛剛出口就已經湮滅在空間的重壓之下。 

    然後,不知何處幽幽的一聲嘆息,像來自墓地的風掠過我的臉邊,緊接著我懷中一空,歷歷給人奪去了。

   我一激靈,急忙伸出手去抓,空的,四處看,空的,我被困在迷霧,身體仿佛有平常十倍之重,動彈不得。只有惶急恐懼滿塞胸臆,眼看要溢出五官。我嘶叫起來:“歷歷,歷歷,你在哪裏?歷歷?大大呢?你們跑哪裏去了?阿ben?”

    沒有我熟悉的答我。答我的,是一個森森的幽涼聲音,低聲念頌著我完全聽不明白的饒口語言,仿佛是一種什麽咒語,陰沉而急促,像有實際重量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砸在我胸口。難道這種咒語對我家電器也有用?電鋸他們都昏過去了?

    坐以待斃,不是我關家的風格!無論如何,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那有聲音的地方努力挪動。動了兩步,我又停下來,有一種處身於絕壁的感覺籠罩了我,為什麽呢,明明我是待在一間屋子裏的啊。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盞燈籠,那就太好了。正犯愁,我手心裏一涼,一件圓頭圓腦的小東西鉆了進來,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老關,其他兄弟的電源都給破壞了,我剛剛藏起來的,看!”哇,是我們家手電筒啊。它神氣活現地跳到我肩膀上,對著莫名而來的霧靄深處強力一射我看到了——天啊,哪裏來的老頭子?

   穿著件黑沉沉的教士袍,一張臉比馬還長,布滿皺紋。被突如其來的光線驚動,他瞪大眼睛向我看來,神情詭譎。他手裏抱著歷歷小小的身體,另一手高舉,五根手指上指甲猶如刀鋒,仿佛正要往歷歷的胸膛插下去。

   手電筒高呼一聲:“老關,丟我!”情切攻心之下我做了一個甩鉛球的姿勢,手電筒脫手而出,如疾風如雷電,如棒球如隕鐵,向那老頭飛撲而去,老頭微微一驚,大約不知道這是什麽暗器,居然帶著一束強光,謹慎地後退了半步,不知道念了個什麽咒語,手一抓,手電筒大叫了一聲:“糟了!”改橫飛為豎墜,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玻璃蓋嘩啦嘩啦,連裏面的燈泡,眼看是碎了。我傷心得要命,叫了一聲:“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