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東西先生的開核桃絕技

   遠遠地望見藍藍家的房子了,咦,為什麽那麽多人在下面圍著,鬧得沸反盈天。我心裏一沉,腳下頓時一個踉蹌,無形的火焰仿佛從我四肢蔓延開去,要把我的血燒幹。

   拼命跑過去,擠進人群,頓時表情都僵在臉上。一對夫妻當眾打架而已,老婆正使出一招過肩摔,招式用老了,自家男人在半空中將懸未懸,作仰面劃水狀,一面呼喝道:“摔啊,摔死我啊,看以後誰給你補褲子,看你穿爛褲子!”

    四周轟然大笑,我抹了一把冷汗,搖搖頭又擠出去。樓梯口都被圍觀群眾堵死了,我怎麽上去啊。也沒人抗議,但凡經過的,先還叫喚一聲:“讓道啊,讓讓,幹什麽呢?”等發現是在幹什麽以後,就一頭紮進去看熱鬧。

   正不得其門而入,解圍的出現了。一輛救護車鳴著笛沖進來,說巧不巧就停在這樓下,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打開車門嚷嚷道:“走開走開,樓上有人心臟病發作了,讓我們上去。”這兩位醫生嗓門真大,一吼四鄰都聽到,連樓上沒下來的人都開窗戶看。我清楚地看見藍藍的父母一臉驚訝地伸出頭來,趕緊把頭一縮,不自覺地有點緊張。

    現場焦點立刻發生了轉移,那位男子漢大丈夫還被老婆還背在背上呢,一轉頭就問:“誰,誰發心臟病了?怎麽發的?上去看看?”群情擁戴,一咕隆就把道路讓開了,臉色嚴肅的醫生護士跟摩西一樣走過去,這些海浪就還非常通人性地跟著。

    我也跟著,跟到藍藍家門口,我莫名一哆嗦,還沒來得及定神,前面的人呼拉拉閃開了道,一副擔架立刻擔了出來,上面躺的不是別人,赫然是我兒歷歷。小小的孩子臉色青紫,戴著呼吸器,纖細身子蜷縮在擔架上,眼睛緊閉著,顯得極為難受。

    在自己還沒有發現以前,我已經撕心裂肺地哀號了一聲,撲上去抓住他的手,冰涼冰涼的,這是怎麽啦,怎麽啦,告訴爸爸呀,為什麽,為什麽?

   涕淚俱下中,我周圍的醫護人員居然一聲不吭,只是急走,我跌跌撞撞跟著,轉瞬下樓,進了救護車,我也暈乎乎地上去,剛一進門,頭上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我腦子一痛,而後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帶著頭上隱隱的痛張開眼睛,我毫不驚奇地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靠著墻壁坐在早先來過的諾曼那間小小公寓裏。

   面前本來是一間客廳,我記得有一排圓形淺紫色的沙發,現在卻換成了一張手術台,雪白的布單上,躺著我心愛的兒子,一動不動。他嬌嫩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沒有燈光,四周亮著無數燭光,搖曳閃爍,顯得很詭異。燭影中隱隱綽綽的,還有三個人。

    一個是諾曼,站在手術台的前端,眼光貪婪地盯住我的寶貝歷歷。站在一側的是去帶歷歷前來的醫生之一,戴著無邊眼鏡,中等個子,容貌白皙秀氣,大約三十多歲年紀,臉無表情。他仍然穿著白大褂,手裏正在擦拭一把銀光閃閃的小手術刀!最後那個,赫然是藍藍。我心如刀絞,仔細看她,軟軟地倚靠在諾曼身上,長發低垂,看來神智也不算清醒。

    我謹慎地感覺了一下,身上的電器都不在了,除了頭痛以外,身體也倒沒有太多異樣。腦子中快速地思考,要怎麽辦呢?大喝一聲掙脫繩子,跳出去大打出手?問題是大喝一聲容易,繩子卻不見得會配合我。這時那混蛋醫生都已經戴上了手術手套,向諾曼點頭,說:“可以了。”

    諾曼眼中閃現出狂喜的光芒,本來是黑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卻有鮮艷的火紅色眼波,似妖似魅,在搖蕩的微光中分為刺目。我眯縫著眼睛,身上頓時一陣惡寒。他趨前看看歷歷,仿佛猶自帶著細微的疑惑問道:“範姜,他真的是星之血器?”

   醫生範姜點頭,說:“大師的指點,不會有錯的。”

    諾曼興奮地咧嘴傻笑,看了看身邊的藍藍,一下子又惱恨起來,陰森森地說:“可恨這個賤人,將印記換成了她那死老公的皮,害我們效力受損。”

   範姜哼了一聲,眼光掃過藍藍,不置可否。他低頭把玩著工具箱那把手術刀,說:“開始放血吧。”

    那刀鋒掠到歷歷的額角上,仿佛就要從此處切下去,這生死關頭,叫我怎麽忍得住!我費力地站起來,大叫一聲,拖著一張椅子向手術台撲去。事實證明,被人綁成一只青蛙絕對不利於行動,咕咚一聲就倒在範姜腳下,還好夠得到,毫不猶豫我張嘴一擺頭,剛剛好把他踝骨含住,我想象著自己在給藍藍開核桃,狠命一合牙關。範姜慘叫一聲,踉踉蹌蹌退開去,厲聲叫道:“諾曼,你說他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