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芭比,芭比開門

   第二天一早我跟南美一起去看藍藍,她非要走路,還拉著我的手,經過豆漿店站在門口對著我扭來扭去:“我要吃油條,我要吃油條。”我一頭汗,趕緊掏錢買。她嬌滴滴地對老板說:“你看我男朋友多疼我。”我向天發誓,我聽到這個大胖老板心裏發出雷鳴般的聲音,一遍遍闡述著關於鮮花與牛屎的辨證關系。

   咬著一根油條站在藍藍樓前,我習慣性地找樹把自己藏住,被南美一把揪出來:“你幹什麽?”我遲疑地說:“給她看見多不好。”南美毫不客氣地揭發我:“得了,你就是放鞭炮胸前掛橫幅人家都看不到你的。”我頓時一副哭喪相:“喂,你早上一頓吃掉了我半個月的米啊,可不可以對我客氣一點。”她滿臉無辜:“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啊。”

    今天藍藍也是那麽守時地出現了,身上是她最心愛的珠灰色窄身長裙,配著一串熠熠生光的鉆石項鏈,顧盼生輝。我癡癡地看著她,滿心柔情。可恨南美就還在那裏左看右看,郁悶地問我:“你不是說出來了?哪裏?哪裏?”

   我指給她看,喏,那裏。

   她眉毛一揚:“那個?那個就是你說的絕代美女藍藍?”

    口氣裏的懷疑和不屑那麽明顯,我很生氣。板起臉來走到一邊,眼睛還是看著藍藍。不錯,她在我心目中就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即使南美那麽妖嬈,風情萬種再兩萬種,都沒有辦法抹殺藍藍在我心目中的光輝。

    南美渾然不覺我生氣了,笑嘻嘻跟過來拉拉我的袖子:“東西——”

    她下半句話沒有出口,那輛沃爾沃出現了,輕風一般馳過,停在藍藍面前。他們的笑容仍然刺痛我。而南美,一眼瞥見諾曼,突然像是若有所思。目送他們遠去,南美鄭重地問我:“東西,你信不信我?”

    老實說我是想說不信的,她莫名其妙從我家窗外跳進來,吃掉我所有存糧不說,我們家的電器本來已經夠神經了,今天一早就起來排練演唱會,竟然還想開到工人體育館去。叫我怎麽信她啊。可是我一張口,卻老老實實地說:“信。”

    她看著我:“東西,你是個好人,不過有點糊塗。剛才那個男人,要什麽樣的美女都手到擒來,何況你說他又喜歡男人。他為什麽要對藍藍這麽殷勤?老實說,尊夫人不但不算是美人,連中人之姿都欠奉。”

    我打斷她:“藍藍在我心裏是最美的。”

    她飛起一腳踢我:“豬頭,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笨嗎?”挨了一腳我也稍微清醒了一下。不情願歸不情願,大概她說得是對。事實上昨天晚上見到諾曼後我已經覺得不妥。藍藍不過普通人家的女兒,工作是文員,一切都極其平常。諾曼對她,能有什麽可圖呢?

   相對於我這樣的冥思苦想派,南美顯然屬於行動主義分子,突然自我口袋裏掏出錄音筆,沖到街中心,作了一個丟鉛球的姿勢,用力一擲,錄音筆咻的一聲就不見了。我看看遠處,看看南美:“幹什麽?”

    她笑笑:“我丟到那車上去當臥底。”

    錄音筆去當臥底,我們就要當賊。南美拉我上了樓,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藍藍的家。我正納悶,她解釋道:“我鼻子很好!”我忍不住偷偷看她的身後,南美警惕地瞪我一眼:“我不是狗。”

    這位鼻子很好的美女,站在安全門面前犯開了嘀咕,她問我:“你會不會比較偏門的開鎖咒語?”

    我很老實地告訴她:“我連正常的都不會。”

    她很不以為然地瞟我一眼,表情大概是說這個人可真無知。可是我有鑰匙啊,要開鎖咒語做什麽?掏出鑰匙一試,居然打不開。定睛再看,加了一個電子密碼鎖。不會吧,還沒有正式離婚我就已經被一腳踢出來了?

   盡管世情涼薄如此,我決定還是鼓起勇氣繼續生存。說起來藍藍還是不了解我,裝什麽鎖不好,非要裝電子密碼鎖!一切東西,只要帶上了電子兩個字,就沒有可以擋得住我的。準確地說,沒有可以擋得住我手裏這無雙法寶,它使將出來,橫掃天下,所向披靡!那就是——芭比造型電動牙刷!

    我今天帶它出來換電池,那倆牙刷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些什麽,三天兩頭沒電。不過歪打正著,正好讓我看看這電子鎖何方神聖,擋得住我家超級尤物芭比的熱力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