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尋槍 第二章(第2/3頁)



  雲湛點點頭,帶著姬承跳了下來。落地時的巨大沖力讓姬承意識到,這個坑的確很深。擡頭一看,更是吃驚,前方竟然已經挖出了一條長長的地道。這地道一直通到姬宅之外,出口處還巧妙的布置了一個狗窩,擋住了地道的真容。

  顯然,盜槍者事先作了充分的謀劃,對虎牙槍是志在必得。老婆嘴都氣歪了,忍不住又要開罵,雲湛卻示意她別吵,自己彎下腰,仔細的檢查著地道裏的一切。過了許久,他長出了一口氣。

  “我現在還不清楚具體是誰幹的,但至少其中包括了河絡和誇父。”雲湛說。他解釋說,這個地道的挖掘方式,完全是按照河絡的方法,光得到河絡的工具,沒有他們的指點,不可能幹得那麽漂亮。

  “而這一根毛發,”他手裏拿著一根又長又粗的黑毛,“應該是誇父身上的。如果有一個誇父在這裏幹活,抵得上四五個人類。”姬承接過那根鐵絲一樣的毛發,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戳了一下,充滿敬畏的說:“真是個可怕的種族啊。”盡管誇父稀少的人口和松散的組織令他們不能形成強大的軍隊,但在普通人類的心目中,其實最畏懼的還是誇父。在人族與誇父族爆發所謂的“戰爭”之前,人族和羽族、蠻族和農耕民族之間,早已是多年殺伐,戰火不斷,姬承偉大的老祖宗就是在那個時候奠定了自己的歷史地位。但無論人類還是羽人,和散落於殤州雪域中的誇父們,還是極少有正面接觸。

  後來到了那一年,殤州北部天相大異,一場暴風雪竟然在夏秋之交席卷了誇父的棲息地。這群失去了圍獵時機的巨人,迫於無奈,大量的往南部遷徙,終於和人類的圈子相交了。

  姬承曾經聽過說書人講述人類和誇父的那一場沖突。說書的把驚堂木一拍,四濺的口沫讓姬承後悔自己沒有打傘:“……潘小二戰戰兢兢,推開房門向外一望:好家夥!直嚇得他是魂飛魄散目瞪口呆。但見那村口的水井旁,立著好大一只怪物。這怪物形貌如何?身高足有十丈,好似一尊鐵塔;青面獠牙,赤發紅須,頭大如鬥,拳碩似缽。那怪物,身上胡亂圍了幾張獸皮,赤著雙足,腰間掛著一圈圓溜溜的東西。仔細一看,赫然全都是人頭!……”姬承後來想起說書人給自己幼年帶來的驚嚇就忍不住好笑。誇父雖然高,也不過兩丈到頭;誇父雖然強悍,卻也並不殘忍嗜殺。但人類天生對巨大的人與物心存畏懼和戒備,這是難以改變的。

  那時候誇父殺了多少人?姬承想,不會太多,他們的人數太少,又拙於戰陣,其時北陸蠻族的鐵騎一出,誇父們便根本無法抵擋。但根據史書記載,每一個誇父在搏殺中都是亡命的,即便戰至最後一人,也決不退縮。與他們作戰的士兵,或多或少,心中都產生了濃重的陰影。於是誇父的種種可怕之處便被渲染出去,愈傳愈離奇。

  “那你有辦法找到他們嗎?”老婆的心中燃起了希望,語氣中居然帶了幾分懇求的意味。

  “那我可說不準,只能試試。這座城裏一向絕少有誇父出沒,據我所知,城南的久盛客棧幾天前住進了一個誇父,我們可以去看看。”於是姬承又走出了家門。已經是中午了,霧氣散盡,陽光的熱度開始顯現。他肚子很餓,但他無法休息。老婆的目光如同錐子,一下一下的刺在他的背上,讓他感受到人生的殘酷與無常。

  久盛客棧占有著城南一大片土地,在那裏修建起了好幾排歪歪斜斜的樓房。這是整個南淮城最混亂的區域之一,來自九州各地的商人、旅客、大盜、蟊賊都在這裏匯集。客站老板信奉著一個簡單的原則:有錢的就可以入住,其余一概不論。

  “你說那個缺了一只耳朵的誇父?”掌櫃的聲音懶洋洋的,“七八天前住進來的,今天一早就結帳走了,還撞壞了我兩個門框呢。”“有什麽同行的人嗎?”雲湛問。

  掌櫃想了想,說:“一共有七八個人,其中還有一個矮矮小小的,總是把自己裹在黑袍子裏,看不清面目。但那麽矮,我想是個河絡。”“剩下都是人類,有羽人嗎?”“那我可沒留意,給錢的我都讓住。”“他們是一起走的嗎?帶了什麽東西?向什麽方向去了?”“一起走的,帶什麽東西我就沒注意了。他們有兩輛大車,一輛可以放很多東西的,另一輛是特制的,讓那個誇父坐在裏面。他們似乎是往北邊出城去了。”“七八天的時間,有誇父在,足夠他們挖出那條地道了,而且那麽巧今天早晨離開,一定是他們昨天夜裏挖通最後一段,盜走了槍。”雲湛分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