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破國箭(17)(第2/4頁)

  兩名軍士壯起膽子,同時用盾從後面撲打少年,將他按倒在地。

  咼葛真備隨即趕到,大聲道:“且慢,擡起臉來看看。”

  幾名士卒將那白衣之人雙手反剪提起,竟是一名面目清瘦的少年。

  那少年也不掙紮,雖被人惡狠狠地絞著手臂,臉上卻無痛苦之色,一言不發地直視咼葛真備。

  這少年眉清目秀,神情高傲,咼葛真備立刻覺得眼熟——心下疑惑,在何處見守這少年?揮揮手,呵斥眾人:“休得無禮,快給這為公子備座。”

  眾人齊聲稱是,將那少年放下。旁邊有人遞上一張小幾,不料那少年站著動也不動,道:“此非戰地,無席不可安坐。”

  按周禮,除非是在戰場上,否則諸侯是不能隨便坐小幾一類的臨時座位,哪怕是在野外,也要安席而坐。

  咼葛真備心中頓時警覺——這是哪一國出走的國君、逃亡的太子、落泊的公子哥兒?公孫嬰腦子去沒轉得這麽快,臉一沉,喝道:“大膽!這位是統領濟北十國的方伯府大人,賜座予你,你竟敢無禮?你是哪國的人?少府大人在此圍獵,你藏獵場,意欲何為?”說著將手中的劍“鏘”地拔出一半。

  那少年毫不畏懼,冷冷地掃他一眼愛一眼眼光實在淩厲,公孫嬰仿佛被砍了一半似的矮下去,等到他積聚起力氣怒目回瞪,少年的眼睛已經轉過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咼葛真備卻似毫不在意,笑道:“這位公子,屬臣無禮,還望見諒。在下咼葛真備,奉朝廷之命,代方伯大人管理濟水上下十國,說不得,公子既在吾管屬之地,真備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所為何來?”

  那少年此時方向他一行禮,道:“少府大人,在下是蘇國國君之次子,有蘇。”咼葛真備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道:“抓起來!”

  剛剛才丟開手的衛隊又同時如狼似虎地撲上去,有蘇高舉雙手,示意毫無反抗之意,但還是被人反剪雙手,重重地按倒在地。

  因是盛夏,林草間地面泥濘不堪,有蘇一被按倒,頭臉都漫沒到泥水中,他也毫不反抗。旁邊有人趕著拿來刑具,咼葛真備一揮手讓他們暫且停手,臉上笑容不減,道:“吾再問爾,爾真是有蘇?”

  “豈有他名?”

  公孫嬰大聲呵斥:“豈有此理!蘇國有蘇弑殺父兄,殘破蘇國,大逆不道,已是天下共討的要犯——爾冒充有蘇,有何企圖?”

  有蘇的頭被人死死按在泥水裏,甕聲甕氣地道:“父親是否為我所殺,有蘇實在不知。但我從黎國逃出,浪逢山林,兄長死於國內,國家為黎國所破,這豈是有蘇的的罪過?”

  公孫嬰道:“胡說!爾殺兄之時,有我人在場證明,黎人——”

  咼葛真備在旁邊“撲哧”一笑,道:“甚好。吾也正覺得奇怪。有蘇弑兄之後 ,已被黎人當場斬首——怎麽還會在這個地方遊蕩?”

  他走到有蘇身前,蹲下來,用手中馬鞭敲有蘇的頭,道:“少年,勸爾想想清楚。有蘇弑君犯上,已是盡人皆知。國家有明典,殺人者斬,弑君者剮——有蘇若不是已被黎人所殺,便是即將被殺,左右是個死人,爾冒名頂替死人,意欲何圖?”

  片刻沉默。眾士卒以為此少年已被震住,忽然眾人一齊驚叫——有蘇擡起頭來,四五個人死死壓住他的頭,竟然還是被他輕易擡起上身。

  公孫嬰搶到咼葛真備身前,地被少府大人一把推開。咼葛真備臉湊到有蘇面前,道:“少年,爾想通了麽?”

  那少年滿臉泥水,眼光地分外清亮,一字一頓地道:“我乃是蘇國國君之子有蘇是也。”咼葛真備道:“爾自稱有蘇,有證明嗎”“我就是證明。”

  “證明給我看。”咼葛真備直起身,大聲道:“把他放開!來人,給他一張弓!”公孫嬰大喊:“少府大人仔細有詐!”

  “閉嘴!”咼葛真備惡狠狠地一把推開他,後退兩步,道:“來吧,有蘇,爾射藝聞名濟北,吾也有所耳聞。據說一百五十步之內,爾百發百中,現在天色已晚,爾能射嗎?”